“我刚才还想问你呢，最近是不是有个斯诺克比赛，那应该就是这个吧？”
梁璐停顿了一下，听清主持人说的话后接着道，“中国公开赛？”
“嗯。”
“我有生之年能在这种比赛上看到你不。”
“可以啊。”
方渝西咔嚓咔嚓地啃着梨回道，“你瞧不起我啊。”
梁璐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你准备效仿姜子牙，老当益壮，厚积薄发吗。”
“对，时机很重要。”
方渝西嘴里嚼着东西，口齿不清地说。“想打人。”
“欺负病号，违背人道主义。”
被梨汁呛了一下的方渝西，“咳咳。”
“……你赢了。”
体育新闻结束后，是一段不长不短的广告时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聊梁璐最近遇上的奇葩客户，没一会儿，方斯温端着一个小砂锅从厨房出来了。“两位大佬，饭熟了。”
方主厨又转身回厨房，然后端了一口小奶锅出来。“梁璐姐，煲仔饭再等五分钟就有锅巴了。”
他一边摆碗筷一边说，“你想吃硬一点的还是软一点的？”
“我不着急，我要吃硬的。”
小奶锅里是煮好的八宝粥，针对自家姐姐想喝酸奶的要求，方斯温在粥里加了点糖。方渝西没管两个要吃硬饭的人，径自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豆子不知道是不是事先泡好了，短短四十分钟，就煮得软烂又粘稠。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忽然间觉得，除了“血浓于水”之外，厨艺不错可能也是方斯温还没被自己掐死的一个重要原因。除了煲仔饭和八宝粥，他还弄了一个蒜蓉粉丝蒸娃娃菜，快手又好吃。连梁璐都忍不住感慨：“你弟弟是假英国人吧。在中国待两年，这厨艺像是待了二十年的。”
方渝西不说话。实事求是的说，做饭尤其是中餐，是一门玄学。即使看的是同样一篇菜谱，但最后成果可以一个难以下咽，一个色香味俱全。既然有社会分工，那就应该能者多劳。不会做饭的方渝西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更何况“儿子”不能白养。＊＊＊饭桌上，梁璐替方渝西教育起弟弟。“你说你，能不能给你姐省点心。”
“唔……”方斯温嘴里嚼着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梁璐又说话了。“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我看……”她沉吟了一秒钟，感觉要说出一个伟大的命题，“要不去新东方学厨师吧。”
方渝西：“……”“怎么了你这个表情！”
梁璐看着她无语的表情不满意道，“还有你，方斯温你没资格也作出这个表情，你继续老老实实地悔过自新。”
方斯温：“……”“咳咳。”
方渝西说，“快吃饭。”
“你不能太惯着他了，他都二十了。”
梁璐真是恨铁不成钢，“他现在这样天天没个正经事，要游手好闲到什么时候啊。”
方渝西很无奈。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但是她觉得这个事不是几句话、几次批评教育或者是一顿打能就说通讲明的。这是方斯温受从小到大成长环境的影响，演变成的这种现状。如果不自己亲自去撞一撞南墙，根深蒂固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痛定思痛幡然悔悟呢。“这些我都知道。”
方渝西无奈地停下勺子，“不过，学厨师……亏你想的出来。”
说到这里，她想起件事。她问方斯温：“上周是不是有个影楼问你去不去云省跟拍一组婚纱照，答复了吗？”
方斯温咽掉嘴里的饭，小声回答道：“回了，我给推了。”
“为什么？”
梁璐问。“我……”方斯温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姐说，“我不爱给人做跟拍，那对情侣我之前在室内给他们拍过一套礼服照，简直是，事多到我想骂人。所以再找我就直接给拒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还小，所以还没被生活磨掉棱角的缘故，方斯温一向不喜欢拍人物写真。就算是拍，也只给朋友或者熟人拍，他觉得这样拍出来的照片才有好看的色彩，因为是带有感情的。所以拿钱跟拍这种事他几乎不接。一般只有遇上想换镜头、设备什么的，或是想去哪儿玩，买个什么方渝西不赞同他买的东西，他才会偶尔接一次。平时随心所欲惯了，潇洒得很。“这段时间再有这种活找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方渝西面无表情地喝着粥说。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方斯温如果看不出来他姐姐是什么意思，那可能不是个瞎子就是个傻子。他赶紧抓住时机表明自己的忏悔结果，认真地拍胸脯保证道：“从今天开始，我保证不挑三拣四，保证每次有人找我有偿拍照我都去，保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弥补自己的错误。”
“姐……我知道错了，你消消气啊。”
方渝西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自家弟弟，此时也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从头到尾一直小心翼翼的端着，连大气都不敢出。她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算了，事情都发生了，生气有什么用。“嗯，吃饭。”
她点点头轻声说。得益于方渝西来势汹涌的感冒，让方斯温这一次这么轻松地就取得了宽恕。连梁璐都不禁怀疑起“血浓于水”的力量，竟然有这么强大？“方渝西你……”她有点控制不住地想替方渝西教育弟弟。她想说：你不能在这么纵容下去了，你这是典型的“慈母害儿”啊。有一个溺爱儿子的妈就够害人的了，结果这个当姐姐的也没比当妈的强哪儿去。梁璐作为一个独生子女，不能理解方渝西的做法，更看不惯方斯温见天没有正经事干的行为。可是这不是她亲弟弟，她有心想替方渝西打他一顿，让他长点记性。但是看着方渝西这个天塌下来我自己也扛得住的样子，就觉得……自己那二十万简直所借非人。这么有本事你倒是别借钱啊！以上种种，在梁璐的脑子里，舌尖上过了一遍，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你们俩啊，可真是……”她感叹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姐，我爱你，一辈子。”
方斯温狗腿地说。“方斯温——吃饱没？”
方渝西微微一笑，“吃饱了就准备准备，该跪方便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