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问的是周拾晏现在怎么样了。当然，这个坏消息是对季元来说的。“周拾晏没事。”

季元看了眼手机，“明天他就要进入高考的考场了。”

孟芜整个人都僵硬住了，连眼睛都没有眨，“你是说，今天已经六月六号了？”

孟芜迟疑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正在点头的季元，“我睡了好几个月？”

季元看了眼病床旁的一堆仪器，“准确的来说——是昏迷。”

孟芜还没反应过来，“我觉得我只是睡了一晚上。”

她也注意到病床周围的设备，还有身上连接的各类监护仪，手动一个个拆下来。屋子里瞬间接连响起警报声，门外传来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一群人跑了进来。孟芜还抓在电极贴片上的手指一顿，和那群医护人员面面相觑。孟芜当着大家的面，拆下了最后一片，一摊手，“如你们所见，我醒了，应该不需要这些了。”

这话她说着都心虚，说完就往后一躺，被子一盖，手动孤立这个世界。孟芜被带去做各种各样的身体检查，终于在她生无可恋的时候，检查结束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可以了。孟芜和季元坐在同一条沙发上，不经意地摸了摸已经很长的头发，“你看起来和之前不太一样。”

她比比划划，试图描述自己的意思，“就像是多活了很多年。”

季元的表情僵了一瞬——孟芜的感觉真准，继承了百年记忆的他，自然和之前不同。季元尴尬地笑着，没打算说出自己的奇妙经历——他敢赌如果他说出来，孟芜一定会把他当成新的实验课题——妄想症的治疗。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是吗？”

孟芜敏锐地注意到他手腕处闪过的银光，抬手去抓，“戴了什么？”

意料之中——那条蓝宝石的银手链。孟芜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好在这时候，医生拿着一沓报告走进来，打破了尴尬又暧昧的氛围。孟芜现在的身体一切正常，完全可以出院。于是孟芜完全没有听他后面说的话，快快乐乐地等待出院——不得不说，这次醒来之后，孟芜的情感趋向正常，不会过于淡漠，也不会过激。所以当两个人刚走到医院大厅，孟芜忍不住想去抓季元手腕坠着的那颗蓝宝石，却正好迎面碰上华忠志的时候，孟芜的大脑停止了运作。好在华忠志看着她蠢蠢欲动的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瞪了一眼季元。他的声音干巴巴的，“出院了也要注意身体。”

孟芜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了师父严肃地通知，“这件事我们在查了。”

孟芜理解这句话背后的警告——别自己调查。所以这次她连点头都没有了，只是拖着长音，“嗯。”

听上去根本不像是答应或是什么其他的意思，只像是思考，或者说——挑衅。于是华忠志皱着眉毛看她，“你被人监视的事——”孟芜心里警铃大作，现在的她情绪更加灵活，当然也包括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于是孟芜抓着季元的袖口，在她师父下一句话说出来之前，溜之大吉。毕竟家里有个明天就要高考的孩子，为了不影响周拾晏的情绪，孟芜果断借住在了季元的家里。两个人聊了一夜，关于青定奶奶的身后事，关于邱盈突然离开雅林中学导致的议论纷纷，关于季元坦白的实验室经历，关于孟芜想要摧毁实验室的计划。最后这一条，季元先生表示十分同意，并达成了一致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