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稚气，但个子很高，加上有着少年人很少见的成熟，看上去足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而且以秦朗杀人的狠辣手法，就是一些江湖老手都办不到，赵局长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秦朗所说的年龄。

“我五年前带着弟弟来到这里的，镇子上的人都知道。”

秦朗也没争辩，这半年多在孙家吃喝，他的身体足足窜高了七八公分，看上去已经像个小大人了。

赵志建闻言皱起了眉头，转脸对着身后一个干警说道：“小吴，马上去镇子上调查。”

虽然这件事起因不在秦朗身上，但是他那一怒杀人的心性，却是让赵局长有些不寒而栗，如果有可能的话，赵局长是想把秦朗送到少年管教所去劳动改造几年。

要知道，像秦朗这类无父无母又做出了惊天血案的流浪儿，如果不经过正确的引导，任其流落在社会上，恐怕以后还会对社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只是按照国家刑法规定，不满14周岁的人不需要负刑事责任，但是还有一条，那就是已满14周岁不满16周岁的人，如果犯有特别严重的罪行也要承担刑事责任。

秦朗连杀五人的行为，已经算是极为严重的罪行了，不过他要真的是13岁的话，赵局长也是拿他没什么办法的。

“你讲的情况我们会查明的，你先好好养伤吧。”

有些挠头的赵局长结束了和秦朗的对话，他还要急着回去向领导报告呢，毕竟在民风相对淳朴的九十年代初期，这种案子还是十分骇人听闻的。

“你们要把我怎么样都行，但是要找到我弟弟！”

在赵局长走出病房的时候，秦朗喊了一声，秦羽虽然也是个鬼精灵，但今年才八岁，秦朗最怕就是他流落在外面受到什么伤害。

赵局长点了点头，脚步却是没停，这个案子让他的心情十分沉重，谁都无法想到，这么一桩血案居然是个孩子做下的。

－－－－－－－－－

虽然之前下达了封锁消息的命令，但纸总是包不住火，秦朗杀掉孙家兄弟的事情，没几天的功夫，就在小镇流传了出去。

孙家也是小镇上的大户，固然这兄弟俩不争气，但他们老头子却是与人为善，在镇子上的人缘很好。

丧子之痛，而且一死还是两个儿子，让孙老头联合了一众孙氏族人开始了上访，要求严惩凶手，小镇上出了个杀人恶魔的消息也是不翼而飞。

这让公安局的工作变得被动起来，因为经过他们的慎密排查，原本等在火车站的齐保玉，在火车站被封锁后，由于行踪诡秘举止慌张，被当场抓获。

由此郝老大等人的身份和作案动机也都暴露了出来，死去的几人除了孙家兄弟之外，一个个均是有血案在身。

按照齐保玉提供的线索，两地警方合作，将那个沿海城市的乞讨集团连根拔起，算是为社会除去了一个毒瘤。

只是在对秦朗的处置上，让市局的领导们感觉很为难，关键点就在秦朗的年龄上，因为秦朗咬死了自己未满十四岁，按照国家刑法，是不能判刑的。

不过孙氏族人的不断上访，也让公安局的领导们伤透了脑筋，在数次市领导小车被拦后，市里下达了从快从重处理这件案子的指示。

两个多月后，法院对这件案子进行了宣判，在判决书中，他们将秦朗的年龄定位在了十四岁。

由于秦朗已满十四岁未满十六岁，因为案情严重，但念起年幼而且有情而原，给予从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考虑到把未成年犯和成年犯一起关押改造，不利于青少年的健康成长，在判决书下达之后，秦朗将被送往省城唯一的少年管教所。

而在整个沧州地区，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整顿武校的活动，对武校学生的武风武德教育，提出了严格的要求。

－－－－－－－－－－－

在被送往管教所的前一天，孙子墨在父亲的带领下，再次来到了看守所，看着被剃了个秃头的好友，他有些无言以对。

“阿朗，是我害了你，我不该把枪头交给你的。”

孙子墨比秦朗还要小一岁，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了起来。

孙子墨得到秦朗杀人的消息，还是在半个月之前，当时他马上缠着父亲回到了仓州，想为秦朗开脱。

只是他们回来的晚了，秦朗的案子已经是尘埃落定，而且由于枪头的事，还差点将孙家牵扯进来，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此事摆平。

“子墨，找到我弟弟没有？”

秦朗看着孙子墨，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反倒是在看守所呆着有吃有喝的，他的身体变得强壮了不少。

但是秦朗眼中的阴霾，却是让人有些望而生畏，他并不在乎自己被判处了什么样的惩罚，而是一直在牵挂着那唯一的弟弟。

孙子墨不敢去看秦朗的眼睛，低下了头说道：“对不起，阿风，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找小葭，可……可就是找不到她,大黄也没能找到小葭！”

“小羽，你究竟在哪里？”

秦朗眼中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右手紧紧的攥了起来，连指甲掐进肉里都没感觉到疼痛。

对于这个消息，秦朗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了，因为就在昨天，那个赵局长来见过他，告知曾经发动了两个城市的干警，但就是没有找到秦羽。

按照赵局长的话说，秦羽或许在那列火车中途下了车，很有可能被什么人家给领养了也说不准，这也是秦朗一直用来安慰自己的话。

童年的艰辛，让秦朗和弟弟都有着异于常人的成熟，秦朗相信，弟弟一定会没事的，而他们两兄弟，也一定有相见的时候。

看到儿子伤心的样子，跟着一起前来的孙子墨的父亲开口说道：“秦朗，你放心，我会一直让人去寻找小秦羽的，你安心服刑，有什么事就给孙叔叔说。”

孙子墨的父亲和大哥一同掌管家族生意，钱是不缺的，仅是这段时间，他就在那列火车的沿途城市打满了寻人广告。

“谢谢孙叔叔，我一定早日出来。”

听到孙父的话后，秦朗恢复了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却是让孙子墨的父亲感觉有些心悸，谁也不知道平静背后是否有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从小就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变故，秦朗要远比一般的孩子来得成熟，他早就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从判决书下达的那一天，秦朗就已经打好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