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这是她的日记。”

夜家墓园里。众人来到夜莹然的墓地前。夜之霜将有些陈旧的本子，丢给宁鸿昆。这个墓地里没有夜莹然的尸骨，杀死一个人不被发现很难，他们查过00号智人的数据库。才知道当年那个智人，从夜家拿了强腐蚀性药剂，在她死的那日，溶解了她。她从这世上消失了。宁鸿昆颤抖地接过，翻了几页发现自己的名字，不敢再看，抱在怀中痛苦地呜咽。噗通一声。他腿软地跪在草地里。“莹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你不仅没照顾好她，也没照顾好她的女儿，她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封修域冷声提醒。宁鸿昆泣不成声，想伸手抓住女儿的手，被她躲开了。“其实我没怎么怪过你，你只是太爱她了，但我……不会原谅你。”

夜之霜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离开，留宁鸿昆一个人在墓前忏悔。她的过去，终于结束了。为了妻子，毫无底线地伤害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生女儿。宁鸿昆不可怜，他只是幸运地拥有一个善良的妻子，倘若这个妻子就是像那个智人一样歹毒，他会做出一样的决定。“霜…霜…”泪水模糊了宁鸿昆的视线。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他的眼睛里，就像当初的她一样。他的一切，都失去了。耳边的风过，带来那道久违的夜莺之声。“你叫什么？”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跟着我。”

“宁鸿昆，好难听的名字……你帮我一个忙，我帮你解你身上的药……”“你的过去？我不是那么迂腐的人，你的过去属于你，而我的过去……也不是那么光彩。但你要敢背叛我，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他抱着日记本，慢慢闭上眼睛。脑中像电影一样播放着她的脸。他知道，她只是想利用他，离开夜家，她其实没那么爱他。可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依旧那么幸福，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他竟然不知道。女儿说，那个假的代替品，从她两岁开始给莹然下毒。似乎是他被陶婉秋下药，多出了一个女儿的那年。她真的解不了身上的毒吗？她一定是伤心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可以解释的，为什么……莹然，我后悔了。…一路上，封修域看着情绪低沉的女人。忍不住从背后抱住她。“霜霜，难过就跟我说。”

“还好。”

封修域受不了她这模样，将她翻转过身，搂在怀中。“不要再维持过去的坏习惯了，所有的情绪压在心底，你的身体会重蹈覆辙，霜霜你看你父亲多倒霉，中年丧妻，你难道忍心我也这样？”

“他倒霉个屁！”

夜之霜一下子爆开：“倒霉的是我妈！她倒霉嫁给这么一个垃圾男人！”

封修域摸摸她的头。“不要这么说，他和你母亲生出了最好的你。”

每一次怨恨他们，都会让她陷入自惭中。她一生都囿困于有这么一对另她失望的父母中。责怪他们，不忍。怨恨他们，不对。所有的痛苦好似都只因为倒霉。封修域不希望她再继续了，他们没那么糟，她不需要觉得自己也很糟糕。“霜霜，他们伤害你，我也曾怨恨过他们，但我始终保留着一分感谢，如果没有你的父母，又怎么会有你。”

“有我做什么？给你当老婆吗？”

“呵呵，”封修域轻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父亲一样自私？”

“难道不是？”

夜之霜松开他，一个人慢慢往前走。这里是夜家唯一一处看不到山的地方，眼前便是蓝天，风吹拂着绿油油的草地，和她的脸。大约只有最接近死亡的地方，夜家的孩子们，才能看到天地的宽广。“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我没往那个方向去，没遇到你和屠柔珹，如今是不是会过得更好一点。”

她侧过脸庞。没有血色的小脸上布满凌乱张狂的黑发。男人眼底覆盖上一层冰霜，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没有我们就不会有别人？夜之霜，你把人生想得太简单了，你觉得你不救我，我就不会纠缠你，我现在就告诉你，有本事你一辈子挡着我的眼睛，否则我看你一次追你一次！”

“……”夜之霜本来很感伤，现在莫名想笑。这男人真是有大病。“那我把你眼睛弄瞎…”“好好说话！”

封修域捏住她另一只比二的手，搂着她往墓园外走。“被我纠缠是你的宿命，听到没有，生下我们家三个宝宝，也是你当妈的命，再给我想这些有的没的……”他低头，压着嗓音恶狠狠地在她耳边小声威胁。“我会让你没有时间想。”

夜之霜挠挠耳朵，听出他话里的暧昧，他也就这几招了。“你有时间？夜家的事都处理完了？你那些战斗机都往军部送去了？清宁区现在你当家做主了？封氏今年利润翻番了？”

封修域听得一个比一个头大。“小没良心的东西！我是因为谁，才放下自己手头的事，给你做牛做马的？夜家已经算做我的了是吗？那你是不是承认自己也是我的了？”

夜之霜张张嘴，却被墓园外的吵闹声打断了思路。“你们什么资格，跑来祭拜我妻子？滚滚！”

“哈！一个娶了机器人的蠢货，居然敢以丈夫自称！我凭我儿子的母亲是莹然！怎么样！”

“老头，我劝你不要跟我华胥家作对，你知道我的妹妹是谁吗，分分钟让你清宁区原地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