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爷子走后。病房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良久之后，罗美如才怯懦地试探出声：“修域……”男人背对着她，一声不吭，让她有些不安。刚刚老爷子的说，她试图想要解释什么，她没有给他洗脑，她只不过……“妈。”

封修域终于开口，轮椅转动得很慢，她看到了他脸上浓浓的失望与愤恨，心一下子沉入谷底。“怪我失忆了，不清楚你的品性是这样……”罗美如脸色大变，手指扭曲。“这样是什么样！你这是在指责生你养你的母亲吗！”

“我把你当母亲，便信你绝不会害我，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心怀异心，但我以为你一定不会背叛我…”听着男人痛苦压抑到极致的嗓音。罗美如开始慌了。“不，儿子你在说什么，妈什么时候背叛你了，妈不是一直站在你这边，挖空心思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吗？”

“到现在你还在说谎！”

封修域怒吼完，剧烈咳嗽起来，咳嗽声可以清晰地听出肺部的震动。门外的陈南立即去喊医生待命。罗美如被吓哭了：“妈没有，妈也不知道夜之霜做了那些事，我只知道我被关起来了，你怎么能因为这个怪我？”

封修域抬起猩红的眸，狠厉地瞪着她。“你不知道的事情可真多，你不知道我娶夜之霜不是商业联姻！你不知道夜之霜从未强占封家财产！甚至多年来，你不断对外说她差点害死你，你也不知道怎么害的对不对？”

对于亲生母亲，他当然是无条件信任。他怎么都不敢相信，她嘴里竟没有一句实话！那些污蔑夜之霜的事迹，说得有鼻子有眼，任何一个旁人听来怕是都无法猜到，这居然是她自行编绘的故事！封修域双眼发怔，难以想象自己一直以来，都被以前的女人，当作小丑一样戏耍！“你的一句不知道，当真什么谎言都可以解释，你到底还要骗我多少事！”

被亲儿子这么骂，罗美如撕心裂肺地疼，眼泪咽进嘴里，气得快要炸了。“封修域！你这个没良心的，被人挑拨几句就说我骗你，我是你妈！如果没有我你怎么活到这么大，没有我的悉心教养，你怎么有能力赚这么多钱？你信别人不信我？！”

呵呵……封修域捂住心口的位置，失血的唇瓣失控地颤抖。“我还能信你什么，你害我背叛了我爱的人，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我是因为爱着夜之霜才娶她？”

罗美如的泪，忽然停在了满是皱纹的脸上，她呆滞的双目看着男人眼中爬满了恨，对她的恨。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他知道了。他全知道了。是哪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告诉了他。她早料到，有一天他知道真相后，心里就再也没有他这个妈了。当初他失踪回来，不仅带了个女人还失忆了，她太激动了，想也没想就借着这个时机，让他厌恶夜之霜，将夜之霜从他心里拔除。她以为这么做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忘了就忘了。可她哪知道，封修域忘了，别人没忘，全世界都没忘。这一天，还是来了。罗美如笑得肩膀一抖，抬起头发散乱的脑袋，认真望着他：“修域，妈……是为了你好，那女人不是好东西，你本来就不该跟她在一起……”“可她是我爱的人！！”

肝胆俱裂的吼声，险些震碎罗美如的耳膜。仿佛埋藏地底几个世纪的炸药，在永无止境的地壳运动中终于忍受不住压迫，轰然爆开！这句爱她的话。他再也不能不承认了。就是因为明白，才会痛得不能容忍，恨得无法释怀。封修域操控着轮椅，出现在罗美如脚边，居高临下，眼底藏着杀气。“你是我母亲，却看不得我好过，把我和心爱的女人拆开，让我们各自痛苦，才是你喜欢看到的对吗？你还配当一个母亲吗？”

罗美如被斥责得体无完肤，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所以你什么意思？为了个女人，就不认我当妈了吗！什么爱不爱的，哪有亲生母亲重要！封修域清醒一点！女人多少都有，妈只有一个！”

“是！多少女人害不死一个男人，一个妈就足够我死一万次！如果不是你隐瞒，我又怎么可能想不起来，当初签的协议给的聘礼！以至于无法掌控形势，给家族带来灾难！”

“我只要和夜之霜重新在一起，一切麻烦都不会造成，为什么你自私到这个地步！夜之霜从没对不起你你却这么对她，你当初得了疯病，她就不该管你，应该把你丢进医院！”

疯、疯病？罗美如僵硬着脖子，模样古怪地瞥着冷血的男人。“儿子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敢说我疯了？”

“呵，你何止是疯了！你被确诊过精神分裂和狂躁症，我想你是没有失忆的，你自己疯成什么样，你难道不记得？”

这一刻，封修域根本不在乎罗美如知道自己是疯子后，会造成什么打击了。她都不在乎他的痛苦，他又何必怜悯！罗美如抬起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忽然间崩溃大喊——“啊！！我不是疯了！我不是！夜之霜才是疯子她才是！她她她……”她做了什么？自己想不起来了，她只想起她每次只要一打那人，那人就像傻子一样抱住自己。很软的声音安慰她不着急，像冬天火炉旁的羊毛软枕，很舒服。那人还会亲自哄她吃难吃的补品，说要把身子补好，修域回来才不会难过。她骂她一天到晚只知道吃，还不去找人，然后把补品摔碎，那人就重新给她炖，一次又一次。她以为自己是以婆婆的身份，在教训儿媳，还经常跟闺蜜炫耀手段了得。原来……她是疯了……难怪，家里的佣人离她那么远，眼中的惧怕根本不像尊重，只有夜之霜在她身旁伺候，甚至……不让出家门……哈哈！原来不止她在骗人，他们也在骗她！老爷子说是在保护她，不全指各大势力想夺走封家，还有她会在外面发疯啊……哈哈哈……怎么会这样……她会发疯？夜之霜不疯，她疯了？！罗美如越是回忆越是想笑，满脸狰狞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都在骗我骗我骗我骗我……”眼泪噼里啪啦落了下来，“为什么不骗我一辈子？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封修域感受着报复的快感，平静地嗤笑。“因为我也要让你体会被骗的痛苦！母子做到我们这个份上，已经做够了，从今往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