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维已经转移了话题：“你不做孙悟空那以后你还来公园玩吗？”

“最近不行，我要去奶奶家啦，你先不要和我说话，我肚子好饿，要吃馄饨，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一提魏维也觉得好饿，也不要妈妈喂了，自己学着林知知的动作，握着勺子笨拙的吃起来。魏阿姨老母亲欣慰，看来真得赶紧将他送学校去和同龄人，特别是林知知多学学，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缓了，再被老人惯下去，魏维怕是一年级还不会自己吃饭自己穿衣服。等大家都吃完了，魏维还没忘记之前的话题。“你奶奶家在哪？我可以去找你玩。”

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本地人，就以为林知知家也是。林知知自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纸巾，分给他一半擦嘴：“我奶奶家很远，要坐火车去。”

魏维羡慕了，他还没坐过火车呢，于是缠着她道：“我也想，我也想知知你能不能给你爸爸说，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林知知摇头：“不行，我爸爸他们带我就很难了，我不能带上你，不过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带你去。”

魏维十分失望，很快追问：“你还有多久才能长大？明天能吗？”

“不能，如果你实在想去，应该问你妈妈，我爸爸愿意没有用的，你爸爸妈妈不同意我爸爸就是拐小孩，要坐牢的。”

林知知十分认真的给他科普。“如果有大人不给你爸爸妈妈说就要带你出门，你一定不能去，不然你就被拐了，他们会把你卖到别人家去，关着你，用铁链锁着，不给你饭吃。”

魏维被吓到了，磕磕巴巴道：“我妈妈也这样说，我以为是骗我不要到处跑......”林知知摇摇头，直视他的眼睛：“不是，他们会在村子里养狗，防止你逃跑，会给你栓上狗链锁在地窖，如果有陌生人来，就把你的嘴巴堵上，等人走了再摘掉，如果你不听话她们就会揍你，把你的骨头打断，如果被打死了，就扔到山上喂狼......”魏维被吓不敢和她对视，转身埋进他妈妈怀里：“我以后再也不和陌生人说话了，也不会和他们走，太可怕了！”

林知知思绪已经随着她的话扩散到上辈子，她以为五岁之前的记忆已经很遥远了，在这一刻却清晰得她仿佛才经历过。这是上辈子妈妈的经历啊。妈妈和她的朋友，妈妈的朋友和妈妈一起被拐，死在了她四岁，由她亲口告诉妈妈，当时的林知知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对着地窖的妈妈重复爸爸的话，那时候的妈妈得多绝望，她怎么能那么残忍！林知知心脏抽痛，痛得她呼吸急促。她妈妈怎么样了？她被救出的妈妈怎么样了？她怎么想不起来？林知知脸色变得煞白，心脏和头一起痛得快要裂开，下一秒眼前一黑，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有意识林知知在一个外语幼儿园门口，正是放学时候，门口站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有老有青。林知知有点懵，她不是已经投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四处张望之际入目一张熟悉的脸，比记忆中漂亮，没有了脏污和麻木，白净的脸上连细纹都带着光芒。林知知无声蠕动嘴唇：“妈妈？”

她挤入人群想再看一眼，幼儿园门开了，妈妈牵出一个与她五分相似的小女孩，她不停挥手和老师同学说再见，在嘈杂中喊妈妈的声音清晰的进入林知知的耳朵。她顿时释然，原来妈妈已经走出那段阴影开始新的生活，那真是太好了。林知知带着笑意看两人渐渐走远，下一秒画面旋转不断倒退，再一次经历车祸出生定格到她五岁。画面还在继续，一直进行到去奶奶家的路上遇到一辆大货车，接着是两个模糊不清满身是血的人......林知知猛然惊醒，林怀安担忧的面孔映入眼帘。“知知？你醒了？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她茫然的摇摇头，思绪还沉浸在那个梦里，一时间分不清那个到底是梦还是提示，对上林怀安干裂到起皮的嘴唇，她感觉到一阵干渴：“爸爸我想喝水。”

她坐起来，探究的视线难以忽视地粘在她身上，她侧头看去，果然是林知秋坐在桌前打量她。入神到没有听见爸爸叫她倒水的声音。林怀安没得到回应，一把将林知知抱起来过去喝水：“还有不舒服一定要给爸爸说，知道吗？”

“好。”

她在犹豫那个梦到底要不要说。爸爸受伤时的梦已经证实都是真的了，那这个会不会也是老天给她的提示？那那两个模糊的人是让她避开还是去救？林知知觉得脑袋都要打结了。林怀安有心想问她是谁给她说那些话吓唬她，见她这样只得压下。“肚子饿了吗？爸爸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林知知这才注意到外面太阳都变得昏黄了。“爸爸我真的没事了，你快去招呼叔叔他们，我真的没事了。”

林怀安不相信，她就差举手发誓了：“我之前就是被想象吓到了，现在真的不怕啦，我在梦里打坏人了，真的，我明天还要去奶奶家呢，到时候我还给那些小朋友说，肯定不会害怕了。”

林怀安无奈，本来他都想推迟再回老家了：“行吧，有问腿就来找爸爸。”

“知秋你在这看着她，爸爸给你们送吃的进来。”

林知秋巴不得他快点出去，她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林知知。林知知也心知肚明，已经等着她问了。林怀安才出门，她立马坐到林知知对面，表情严肃，视线凛冽：“你是谁？”

林知知仰头奇怪地看她：“姐姐你怎么了？我是知知啊。”

“那你说林知知喝奶茶吗？”

林知秋死死顶着她，生怕错过一点破绽。既然她都能重生，那难保林知知不会重生。只是林知知真是重生吗？她想到那些相处，即便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她也很难说她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唯一突出的只是做气球造型，可她向来动手能力就不错，做一个气球造型她很多遍才成功，爆了整整一袋子气球。画也是她给的小人书，执着跟在她和爸爸，两人都腾不出手去牵她，林知知常常干干净净出门，等到地方已经摔得浑身脏兮兮了，让她留在家里吧，就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们，不哭不闹的。最多争取两句。严重的一次路不好走，旁边在修房子，泥巴都堆到路上了，林知知小小一个，一脚踩在石头上摔下去，脸都摔青了。那次给她和林怀安都吓得不轻，这也是林怀安不想再到处跑乡下卖棉衣，下定决心开个店铺的主要原因。如果经历这一切的她是重生，林知秋心绪复杂，难以安定。“什么是奶茶？好喝吗？”

林知知还好反应快，没有顺着她的话走，反倒一脸疑惑的反问，接着将问题转向她。“姐姐你今天好奇怪？我还没醒？”

后面一句是自言自语，她甚至还狠恨掐了自己一爪：“嘶——好痛，痛就不是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