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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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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百灵国另一座山谷间的金狮门,比往日多了几分凝重的氛围。

“范师弟,裴修他还没有醒来?”

“刚才我开门看了,还没醒。我先做任务,等中午回来了再看看。”

“好,他醒了之后就让人通知我。”

“恭送廖师兄。”

门外的对话渐渐清晰,白枫倏地睁开眼睛。

这是金狮门?

他慢慢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最普通不过的厢房里,身份灵牌就被人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白枫下床时动作幅度大了些,就感到内脏一阵疼痛。

看来内伤比较严重,他小心翼翼挪动步伐,在庭院里逛了一圈,发现院子里只有他自己。

想融入金狮门外门弟子这个角色,还要了解更多的东西才行。

他转身回到屋子里,拿了灵牌便出门。

“师兄,打扰了,我想问一下,我们宗门里有没有类似藏经阁的地方?”

“师弟新来的?”

白枫腼腆地笑了下,“前几天外门弟子招募进来的。”

“这样啊。”

这名弟子指了一个方向,“宗门有个寻道阁,就是收藏了很多经书功法的地方。你从这走,会遇到一座传送阵,和旁边的师兄讲清楚就行了。”

“多谢师兄。”

白枫恭谨地行礼,目送他远去,转身走向他所指的方向。

沿着山谷的小路走了半刻钟,果然看到路边的传送阵,不过灵阵前已经排了不少人。

“师兄,我要去授道台。”

“师兄师兄,我也去授道台。”

“师兄,我也是。”

“知道了知道了,一次只能上去三个人,别急。”

负责传送阵的师兄把灵石放在灵阵的四角,指挥他们站上去,“站稳了,脚别踩出圈。”

“师兄,快些啊,今天是苗长老的最后一次课。”

“哎呀别催了,今年错过了,明年就和新师弟挤在一起听课嘛。”

另一位师兄打趣道,“可惜宗门规定的是免费使用传送阵,不然一定可以从你们这些贪睡的弟子手里大赚一笔。”

白枫站在他们身后,默默记下这一信息。

授道台,听起来这是给外门弟子上课的地方。

“麻烦师兄,我去寻道阁。”

“师弟不去听课?”

负责灵阵的弟子一边调整阵纹,一边向队伍里叫嚷,“有没有去寻道阁的?还可以再来两位。”

白枫略显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编了一句借口,“对一些功法比较好奇,所以想去查一查。”

“确实,前几天的课都是很基础的内容,对修炼颇为了解的弟子都会不耐烦。不过,明天开始就是比较重要的内容,还是要听的。”

两位师兄显然不在意他的异样,快速把阵纹调整好,对白枫招手,“可以上去了。”

“多谢师兄。”

白枫脚踩在阵台中央,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开始颤抖,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眼前的景象便变了个样。

“师弟,别愣着。”

传送阵旁的弟子对他说,“寻道阁到了。”

“多谢。”

白枫两腿一蹬从阵台上跳下来,却忘了自己还有内伤,差点疼得摔倒。

“这位师弟即使身体不适也要来寻道阁看书,真是勤奋。”

“可能昨晚通宵钻研功法了。”

“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

白枫咬咬牙,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中走向一栋五层高的建筑。

“师弟,用灵牌登记一下。”

白枫把灵牌递过去,“请问师兄,有没有介绍修炼基础的书籍?”

“当然有,在最角落。”

负责登记的弟子把灵牌还给他,“怎么?起晚了没赶上苗长老的课?”

“师兄过来人。”

白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如果裴修是个新入门的弟子还好说,如果是个入门几年的弟子,那一定要知道有关修炼和金狮门的一些基本知识。

既然已经利用这个身份进了金狮门,他肯定要做到滴水不漏。

白枫忍着伤痛走到最角落的书架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不认字。

曾经在金珊岛,林家给林耀请了教书先生,他也跟着糊里糊涂学了几节课,仅仅认得最基础的一些文字。

“修炼其土……事一且?”

白枫念完书名,只觉得脑瓜子疼,他不认字,但是不傻,这念出来的几个字明显不合思维。

“哈哈哈哈……”身后突然传来少女放肆的笑声,惊得白枫转过身,“修炼其土事一且,哈哈哈……”

“杜师姐,小声些。”

不远处的其他弟子被吵到了。

“好的,抱歉。”

杜依依收敛了自己的笑声,看着眼前的白枫,又忍不住笑了一下,“遇到不认识的字,不会找人问吗?”

白枫也觉得丢人,但还是老实把竹简拿下来递给她,“你说,怎么念?”

“还挺上道。”

杜依依接过竹简,用手逐一指示,“修,炼,基,础,事,宜。是不是逃了苗长老的课,所以来这里补知识了?”

“师姐所言极是。”

白枫打开竹简一看,又是一堆不认识的文字。

“这里的书不用眼睛看,只要注入一道灵力便会自动转化为脑子里的信息。”

杜依依杏眼含笑,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小师弟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白枫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如果裴修不是新弟子,那么自己翻找文献的行为显然与裴修身份不符,他不想被人抓到破绽。

“你躲什么呀?”

杜依依以为他是认生,便主动上前一步,“我看看……裴修,青竹峰外院弟子。”

白枫一愣,他的灵牌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拿到了,“师姐,请还给我。”

“我好像在弟子招募的花名册上看到过你的名字。”

杜依依调皮地眨眨眼,把灵牌还给他,“不过我记得你也是弱冠之龄,这身子板比起同龄人还是矮了一点,挑食可不是好习惯。”

“与你无关。”

白枫佯装恼怒地抢过灵牌,转身离开,实则在心里梳理她透露的信息——裴修确实是新招募的弟子,并且真实年龄是二十岁。

杜依依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百灵国境内姓裴的有好几家,会不会是来头最大的那家?”

许久后,白枫将一缕灵力注入竹简,很快就知晓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灵师境界的判断方法。

他明明在神谕海上吸收了几十颗低级灵石,也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有所增长,为何在神仆的眼里还是灵师一阶?

在百灵山谷里与金狮门的弟子短暂交手时,他们又说自己并不是灵师一阶,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几阶?

看完这本书之后,他便解开了不少疑惑。

灵师境界即是吸收灵气填充体内灵种和经脉,根据灵种所产生的波动判断等阶。

书中写到,修士每时每刻皆可从天地间获取灵气,只是根据灵觉的差异,吸取灵气的速度也有所不同,境界的提升快慢也有所不同。

但有一种人先天灵觉极差,不仅与灵气沟通困难,境界提升也极为缓慢,因此在灵师境界时,常人很难在他们身上感应到灵力波动。

按照白枫的理解,这段话的意思是正常人的的身体里像个网筛,体内的灵力与天地间的灵气是互通的,吸收了灵气之后,便会与之产生共鸣,这就是灵力波动的由来。

而有人灵觉较差,灵气进了身体之后就石沉大海,既不会与天地灵气共鸣,也不会被外人察觉到灵力波动。

白枫略加思索便怀疑自己就是灵觉缺失的那类人。

“那我应该超过灵师一阶了,只是从旁人难以看出我的境界。”

他这么想着,又走回之前的书架。

被人唤作杜师姐的少女已经离开,于是他放心地继续找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枫感觉肚子空空,只得借助传送阵回去。

“裴师弟,你可是让我一阵好找啊。”

范仁俊站在院子门前,重重呼出一口气,“你身上还有伤,怎么到处跑?”

“抱歉,师兄。”

白枫不知道裴修实际认不认得他,只能半生不熟地回话,“我今天错过苗长老的课了,便去寻道阁看看书籍。”

“那你也瞅瞅你的传音石,我一直在给你传讯。”

范仁俊怨怼地叉腰。

传音石?白枫打开裴修的牛皮袋,里面确实有一块灰色的刻着纹路的石头,他当初没仔细看,还以为是被吸收了灵力的灵石。

“行了,先进来。”

范仁俊推开身后的门,自顾自地说,“你应该不认识我,我比你早一年进的宗门。你之前的同院弟子都在百灵山谷遇难,所以你在昏迷时就被安排来这处院子与我同住。”

“承蒙师兄照顾。”

白枫客气地说。

“这是我的屋子,中间这间没有人住。”

范仁俊推开白枫的屋门,“差点忘记介绍我自己,我叫范仁俊,我应该比你大不了两岁,你叫我范哥或者俊哥都行。”

白枫心里庆幸,想必那天杀掉的其他两人就是裴修的同院,既然熟悉裴修的人都已经死去,那么也没什么人会了解裴修的真实性格。

“请问师兄,我睡了多久?”

“也不久,你是前天被吴长老带回来的。”

范仁俊打开柜子,拿出一瓶丹药,“这可是长老留给你的丹药,他说你的内伤太严重了,必须每日一粒滋养五脏,不然容易留下病根,影响将来的修炼。”

白枫接过丹药,闻起来满是浓郁的药香,应当没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他也察觉不出来。

内伤难愈的感觉着实难受,他略加犹豫,随后服下一粒。

“你的境界似乎倒退了,入门要求可是三阶。”

范仁俊摸了摸下巴打量他,“吴长老已经在等你了,正好瞅瞅你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长老殿在青烟峰,可否需要我送你一程?”

“不必了,多谢师兄。”

白枫把灵药收进牛皮袋里,抱拳行礼,转身离开。

“还挺高冷,就是矮了点。”

范仁俊突然一拍脑门,“忘记叫他先吃饭了,可别在半路饿晕了。”

走下传送阵的白枫也忘记了肚子的饥饿,他看着眼前朴素又不失威严的大殿。

很快,大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

“裴修,进来。”

白枫迈步走入,看到三位老人坐在长桌旁,其中一位他还有印象,正是那日用灵符挡住神仆的吴虚长老。

“弟子裴修见过三位长老。”

“不必拘谨,坐这。”

吴虚仔细瞧着他,见他面色比前天红润不少,放心了一些,“你可是境界倒退了?”

白枫顺从地坐在他身边,“师兄也这么说,不知长老能否帮我看看?”

“把手伸出来。”

吴虚用灵力探入他的经脉,渐渐皱起眉头,“有些难办。”

“长老直说无妨。”

吴虚收回自己的手,语调沉沉,“你原本灵觉极佳,拜入宗门时就已是灵师六阶,但是那一掌,把你的经脉尽数震碎。如今你的经脉阻滞严重,灵力波动几乎消失,这说明你的灵觉也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那我现在的境界是?”

白枫问。

“灵师四阶。”

白枫心想,之前他吸收灵石的时候也感觉到体内经脉的狭窄,看来并不是内伤的原因,而是他确实没有什么修炼的天分。

“也不用气馁,这既然是后天造成的,也可以慢慢修补回来。”

另一边的裘长老看他许久不言,以为他受到打击,便开口安慰。

“弟子想问,如何修复?”

“我看看宗门内材料是否齐全,我争取在你突破灵武师之前,为你炼制一瓶百疏丹,用以疏通经脉,待你突破到灵武师,再结合我门淬体功法,必然可以恢复如初。”

吴虚的话得到其他两位长老的认同,“你虽入门不到五日,但已是我金狮门的人,我们不会亏待每一位用心修炼的弟子。更何况普通灵师都承受不住那一击,你能吊着一口气活下来,也算是你自己的天资。”

白枫眼中流露感激,“多谢长老……那弟子的灵觉该如何补救?”

“这个……”吴虚面露难色,“经脉还可以通过丹药和淬体慢慢疏通扩张,灵觉则是先天注定的,我也未曾听说有什么恢复或者提高灵觉的丹药和宝物。”

说不失望是假的,白枫这次没有伪装自己的情绪,将沮丧和难过都表现在脸上。

“莫要气馁,等你突破灵圣境,你便可以外出游历,一是可以寻找突破的契机,二也可以增长见识。”

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李长老,“说不定就能找到恢复灵觉的方法,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裘应松斜睨他一眼,在座三人都知道灵觉缺失对后续修炼的影响有多大。

只是他担心白枫一蹶不振,所以只能睁眼说瞎话。

“弟子明白了。”

白枫应下。

“明白就好,只是,我们还有一事要问你。”

吴虚捋着他的长须,再问道,“当日你可是最早从幻阵中醒来的?”

“弟子不敢说最早,只能说当时确实已经醒来。”

白枫想了想,“那窃贼似乎对自己的幻阵过于自信,没有立即发现我的异常。那时我一眼看到他手里抓着何师兄,想要冲上去救人,可惜力不从心,反被一掌扇飞。”

“那你可是看到了他的真容?”

裘应松拉开一张画像,画上的是一位老头,显然是根据其他弟子的口述所画,“是这个人吗?”

但是白枫见到的分明是个中年男子,他谨记如今不能让金狮门找到那名窃贼,因此他稍作犹豫,便想好了说辞。

“弟子当时刚从幻阵中醒来,思绪还有些迟钝,但是被此人击飞时,弟子隐约看到那人的正脸确实与画像里的人差不多。”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结合白枫不顾境界差距冲上去救人的做法,确实像是不太清醒的状态,“难为你了。”

“鸿飞给你安排了新的住处和同院,可还适应?”

最重要的问题得到答案,吴虚又开始关心他的其他事情。

白枫记住鸿飞这个名字,嘴上已经回答道:“多谢长老挂念,弟子一切适应。”

“那最好不过,几日后千幻宗会派人过来,还望你到时候在场作证一番。”

“弟子明白。”

“好了,你回去吧。”

等白枫回到院子里,已经是两腿打颤了——太饿了。

金狮门的建筑都在山峰上,而传送阵又在谷底,一来一回的脚程把他的体力消耗得一干二净。

万幸的是,他回到自己的屋舍时,桌上已经摆好饭食,旁边还贴了一张纸条:“师弟,食物已用灵力温热。范留。”

打开食盒,里面是白枫从未尝过的岩烧鸭。

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在金珊岛上过惯了苦日子,后来又一路流浪来到百灵国,他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鸭子。

他顾不上什么修炼、什么伪装,直接拿起碗筷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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