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卿珊，又怎么了？“吩咐下去，将早膳延迟两盏茶功夫，我一会儿再用。”

穆卿笙终究还是不放心，还是选择亲自去看看。走到了东厢房，穆卿笙没有看到人。微微挑眉，带着疑惑，她走到了西厢房。刚刚踏入西厢房，穆卿笙就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死寂气息。心下一惊，穆卿笙快步走入内室。“这是怎么了？！”

穆卿笙看到穆卿珊趴在周采苹床榻边。穆卿珊听到了穆卿笙的声音，抬起了头，一双眼睛，肿的像是一个桃子一般！“长姊！”

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般，穆卿珊放声大哭出来。穆卿笙快步走到床榻边，看向了躺在上面的周采苹。面色灰白，嘴唇青紫。这是中毒，且……不久于世！“怎么会如此？！”

穆卿笙目瞪口呆。周姨娘好好的，怎么会中毒？手指把上了周姨娘的脉，感受着微弱到可以忽略的脉搏，穆卿笙心中震惊。这……这分明就是慢性毒药！且，还得是十年以上的！周采苹……居然是……这慢性毒药，前期看似缓慢渗透，可是实际上，一旦爆发，便是不可挽回之症！若是她能够再早来一时半刻，恐怕还能够为周采苹续命，可此刻，已经晚了。她号称鬼医，能够从阎王爷手中夺人，其实也不过是能够医治的疑难杂症更多，懂的更多别人不懂的罢了。若是面对周采苹这般的病人，她也是束手无策。除非有续魂丹。可那也不过是延长几年寿命，多受几年的罪罢了。“长姊，求你！”

穆卿珊此刻是真的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穆卿笙的身上。可是……周采苹手指微动，勉强睁开了双眼，看向了穆卿笙。穆卿笙不忍心看她，却还是强迫自己看着周采苹。“大小姐……求、求你……”周采苹嘴唇翕动，声音微弱至可以忽略。“周姨娘，你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穆卿笙此刻只能这么问了。“娘！”

穆卿珊看向了周采苹，泪眼朦胧。“娘！你别扔下我一个人！”

穆卿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是一个女儿，还是一个天赋不突出的庶出的女儿。在穆家这样的大家族之中，她生来就是被忽略的那个女儿。“娘……”穆卿珊声声泣血。她与娘亲相依为命八年之久。她不懂什么父亲，不懂什么母亲，她只知道娘亲。可是如今，这唯一的娘亲，都要离她而去了么？穆卿珊不过一个八岁孩童，却已经懂得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可是，那些再冷酷，她也有一个能够温暖她、护着她的娘亲。如今……穆卿珊哀求的目光看向了穆卿笙，“长姊！”

这个长姊，是她最后的、唯一的希望！穆卿笙只是看着周采苹。周采苹看向了泪眼婆娑的穆卿珊，目光中的意思很明显。“不！娘！”

穆卿珊看着周采苹，“我要您活着！好好的活着！”

穆卿笙于心不忍。“珊姐儿……”穆卿珊抓着穆卿笙的手，“长姊，求你！”

穆卿笙望向了周采苹，“周姨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珊姐儿的。”

她说出的话，就是承诺！周采苹露出来了一个安心的笑容。“不要！”

穆卿珊厉声大喊，“我不要！娘！你别走！”

“你别走！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娘……！”

凄厉的哭喊声，让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离别的穆卿笙都是不忍再听。穆卿珊不过是一个年芳八岁的孩童。从小，她就是被亲生父亲忽略的女儿。她只有一个生母！“珊姐儿……好好、听、听话……”周采苹声音微弱，“娘、娘只是、累、累了……”“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穆卿珊猛烈的摇头，“娘！你别离开我！我想让你活着！”

微弱的灵力输入周采苹的体内。可是，毫无作用。生命的流逝，是谁都无法阻挡的。即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他们也要经受生死。更何况，不过小小凡人。“娘！！”

穆卿珊声音愈发凄厉。而周采苹，唇角带笑，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双手垂落床榻，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温软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得冷硬。“娘——”穆卿珊哭喊着。穆卿笙站起身来，走到了内室门口。掩下了眸中泪水。“周姨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害你的凶手，我也会照顾好四妹妹。”

“娘——”穆卿珊哀哀的唤着，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她生命之中最重要的这个人唤回来。“娘……”声音越来越低，可是其中悲哀，只增不减。愈发凄凉。穆卿笙返回穆卿珊身边。“四妹，人死不能复生。”

穆卿笙说道。“娘……”穆卿珊充耳不闻，仍旧在喊着。穆卿笙曾经安慰过那么多痛失亲人、爱人的人。也曾经安慰过失去双亲的孩童。可是，没有哪一次，她觉得那些安慰人的话语，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那是法治社会，纵然那些孩子失去了双亲，可是他们还可以寄住在其他亲人家中。即便是没有亲人了，他们也还可以去福利院、孤儿院这些地方。不管怎样，总归是能够让他们平安成人。可是现在呢？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这个充斥着强者与权势的社会，她一个孤女，要如何安稳活着？“卿珊，我会护着你，就像你的娘亲一样。”

穆卿笙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离开穆家，寻找一个安稳之地，我会安排好一切，也会安排人照顾你，让你成为一个普通人，直到你可以照顾好自己，直到你从伤痛之中走出来。”

“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好好教导你，令你变强，直到这个世上无人可欺，直到你手刃害了你娘的罪魁祸首，可是，这条路注定很苦很苦，如果你坚持不下去，所有的一切都会没有意义。”

“可是，”穆卿笙眼神忽然变得冰冷起来，“如果你只是一味地沉溺于悲痛之中，那么我会撒手不管，任由你被这后宅吞食，成为一个废人！”

三条路，穆卿笙都摆在了穆卿珊的面前，单看她自己如何选择。穆卿珊抱着周采苹的变得冰冷的身体，“长姊，很苦么？”

“很苦。”

穆卿笙说道。“普通人，很轻松，是么？”

“是的。”

“可是，那样的话，娘就会白死。”

“长姊，我能吃苦。”

穆卿珊仿佛一瞬间长大，“我能坚持。”

穆卿笙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