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芸被她问的有些愣怔，仔细看了看她，惊觉她竟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白姨娘轻笑着，眉目流转间满是风情，“姐姐不记得也是应当的。你是最家中最尊贵的嫡女，怎会在意我这个身份低微的庶女。”

“你是我白家人？！”

白落芸吃惊道。苏云华眉头轻蹙，这白家怎么会送人到苏府为妾！白姨娘点点头，还未开口，她身侧的丫鬟接话道：“我们小姐是白府五小姐，虽说嫁入苏府为妾，但是苏府上下哪有人把小姐当作姨娘对待，这华芳院原来也是小姐的住处，夫人回来咱们才搬出来！”

白落芸心头一窒，只觉得眼前一黑。苏云华赶紧上前扶住了她，担忧的叫道：“娘，你还好吧！”

良久，白落芸才堪堪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满是泪水，凄楚的低声叫她，“云华啊。”

这一声“云华”差点也让苏云华泪崩，她紧握住她的手，转头看向白姨娘，冷声道：“姨娘这规矩可真够好的，主子说话，一个贱婢也能随意开口吗？！”

白姨娘倒也心狠，转头就给了那丫鬟一耳光，细长的指甲留下道道血痕，“我与夫人小姐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

但对那丫鬟话中的意思，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是我这丫头不懂事，大小姐和夫人恕罪。”

她说着真的矮下身来，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苏云华看着她这番作为，怒气直窜脑门。好一个白姨娘，行事滴水不漏！恕罪？！她这分明就是有恃无恐！一句恕罪就想逼得她们低头？！苏云华冷笑一声，将白落芸扶到一边坐好，众人也随着她，走到了堂中。她安抚好白落芸，直走到白姨娘的身侧，看着那个正在掉眼泪的小丫鬟，冷声道：“今天你这番话是想为你家姨娘抱不平吗？”

丫鬟看着不及自己胸口的小丫头，眼中露出几分愤恨，话却不敢再同之前那样无礼，“大小姐言重了，是奴婢口不择言，还请大小姐不要怪罪。”

苏云华点点头，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转眼却一巴掌打在她另一边脸上，“怪罪！你既然知道我会怪罪，还敢说那一番话，这是打你明知故犯！”

还未等丫鬟反应过来，她又一巴掌打过去，“已经出嫁的妇人，你居然口口声声称小姐，这一巴掌是打你不知礼数！”

丫鬟不复之前的恭敬，怒叫一声，“你……”苏云华又一巴掌扇过去，“你？本小姐堂堂苏府嫡小姐，你居然敢这么叫我！”

说着又打了一巴掌，“你家姨娘在我娘面前都能恭恭敬敬，你一个丫鬟却这么张狂，这一巴掌我是替白姨娘打你丢人现眼！”

这几巴掌下去，丫鬟是彻底没有脾气了，一脸求助的看着白姨娘，“姨娘救我！”

苏云华反手又是一巴掌，眼睛却直直的看着白姨娘，眼里嘴里都带着冷冰冰的刀子，“苏府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没有贵妾这一说！这一巴掌打你不懂尊卑，不知廉耻，口口声声说是白家人，却给白家丢人！”

白姨娘如花的脸也白了几分，身形微微摇晃，看了一眼那已经被打成猪头的丫鬟，脸上也隐隐有几分热意，这小丫头哪里是在打她的丫鬟，分明就是在扇她的脸！“大小姐说的是。没想到大小姐做了这么久的质子，礼数真是周全的很，都是姐姐教导的好。”

她定了定神，脸上又恢复了那一团的笑意，这话却听着刺耳。“你！”

白落芸气极。苏云华按住白落芸，抚了抚她的背，笑道：“白姨娘这话倒是没有错，我自是母亲教导出来的，母亲出身白府，又是堂堂嫡女，这规矩自然周全。不像是白姨娘，一个小小的庶女手段有限，连一个小丫头都教导不好。”

料是白姨娘功力深厚，也被这话气的变了脸色，脸上的冷意终究藏不住了，冷哼一声，“大小姐这是要教奴家规矩了！”

“这我哪敢啊！”

苏云华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纤细的手指，慢条斯理道：“打一个小丫鬟就已经折煞我这手了，打一个姨娘？”

她嗤笑一声，“我更怕脏了自己的手！”

白姨娘被气得火冒三丈，胸口急促的起伏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咬着牙恢复了几分笑意，“大小姐真是让奴家开了眼界了，以后刘嬷嬷这个教养嬷嬷，可要辛苦了！”

不等苏云华说话，她又抢道：“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还需要奴家处理，奴家就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走，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鬟更是连头都不敢抬，急急的跟着跑出去了。苏云华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丫头和刘嬷嬷，冷声道：“你们不用在跟前伺候，就老老实实守好自己的本分，你们也看到了，我不是一个脾气好的！”

刘嬷嬷眼珠咕噜噜一转，笑道：“那咱们以后就在外间伺候，小姐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看了看苏云华的脸色，就带着几个丫头出去了。见众人都褪去了，只余下她们母女，白落芸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啦便掉了下来，“云华啊，娘，娘真的没有想到。白家，白家居然这么对我！我还当那是一个依靠，谁曾想，我刚走他们竟然就往苏长谨身边塞了人！”

苏云华也皱着眉头，想不通这白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她，白家的意思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她低声安慰道：“娘，苏长谨风流成性，若是他真看中了白家的人，外祖父他也不好推辞不是。这白姨娘，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玩物，娘你何必放在心上，让自己不快呢！”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更是担忧，“娘，你的伤还没有好利落，千万不要哭坏了身子啊！”

白落芸看着她，点了点头，可依旧抑制不住自己的伤心，“可，可父亲他也不该……”苏云华埋在她的怀中，自然知道母亲现在是怎样的伤心和绝望。姐妹共侍一夫，别人嘴里这是佳话，但这种屈辱谁又知道。就像她前世看见白飞萱一样，冷君明找一个别的女子也就算了，偏偏找的是她苏云华的妹妹。血肉至亲的背叛，岂能是一个恨字能抵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