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山见林大山已经起来了，哪里顾得了其他，一把拽着林大山就往屋外走。“大哥，你快点拿个主意啊！娘生病了，看这样子，病得不轻！”

林小山指指地上的方氏，愁眉不展。有方氏在，他才能无忧无虑的浪荡，还能吃好的喝好的。要是方氏走了，家里三个男人，怕不是要喝西北风，一块去死。林大山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顿时目瞪口呆。方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要死要活的老娘，现在竟然落魄得比叫花子还叫花子。那吐得一身的胆汁和饭，直叫人恶心。林大山上前一步，想要具体看看方氏的情况。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方氏的裤子里头慢慢的透出一些混着黄色的东西。林大山忙别过头去，拉住林小山就是一阵干呕。林小山不明所以，直拽着他的胳膊哭哭啼啼摇晃。“大哥！你倒是快些拿个主意啊！娘这…是不是快不行了啊…”林大山被他晃得急了，用力甩了一把。“别瞎说，快去地里叫爹回来，再去洪家把小草喊回来。”

林大山皱着眉头，有条不紊的吩咐。林小山忙不赢难过，急急忙忙就出了院子，直奔洪家。“娘啊！娘啊！你这是何苦呢？”

林大山傻站在旁边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的女人，忍不住感叹。埋怨归埋怨。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即便不好好养，也有生育之恩。林大山强忍着恶心。弯下腰去小心抱起体态丰腴的方氏，一步步走向堂屋里间，那个属于她的屋子。自从生了小草，印象中这个女人就开始变得飞扬跋扈，不可理喻起来。想他也是许久许久没进过这间屋子了。只见床头柜上放着两床殷红的喜被，绣龙绣凤，好不热闹。这明显就是给林小山准备的。林大山冷哼一声，把方氏放在床上。又低着头到厨房烧了好大的一锅水。不等水热。林家人都回来了。林大强一进门，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正在烧水的林大山，不曾言语就一头扎进里屋。“孩他娘，你说你怎么那么傻！不就是些吃的，犯得着你这么拼命吗？我不给你，不过是一家子的口粮，我给了你，你又拿去送给别人。你说这…让我们一家子都喝西北风吗？”

林大强坐在床前，面无表情，呆呆的看着睁大眼睛，嘴歪眼斜，口水直流的方氏。良久，才回过神来，一声接一声的叹气。“爹，水来了！先让我给娘擦洗一下身子吧！不管娘还能不能活…总得让她干干净净的。”

林小草端着一盆热水，悲伤涌出心头。“哎…”林大强再次叹了口气，起身褪出了屋子。就听见林小草边哭边念叨。一直候在旁边的林小山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爹，咱们得给娘请大夫啊！不能让她这样就没了！”

林大强脸黑得像碳，重重的往林小山脸上扇了一巴掌。“闭上你的乌鸦嘴！”

他紧咬着后槽牙，揪着林小山的衣领：“你以为我不想请大夫吗？咱家所有的银子都在你娘那里，你倒是去找啊！只要找到银子，我保证给你请大夫！”

林大强说完，把林小山往后一贯，一腚跌回椅子上，一声接一声的叹气。林小山往里屋看了看。自个老娘那德性，又不是不知道。这要是她藏钱的地方，就算是把房子拆了恐怕也翻不出来。“哎！”

林小山也无奈的坐回凳子上。忽然，他看见了地上放着的一箩筐野杏子。那是方氏摘了准备拿去卖的。“爹！我有办法了！我们这就找大姐借钱去！她前一阵卖了好多杏子，总归是赚到银子了的。”

林大山听见此，忙抬头瞪着林小山。难道要让林小翠把养家糊口的钱都拿出来给方氏治病吗？这不是救了一个又倒霉两个？“不成！”

林大山连忙站了起来。“爹，小翠就指着那点卖杏子的钱过活，这又是买布买衣服，又送粮食的，我们哪里还有理由问她要钱！”

林大强闷着不说话，林大山的心思他哪里不明白。林小翠一个人带娃不容易。而方氏这里奄奄一息，要是人没了…这到底不敢想。林小山见两人都闷着不说话，一时着急，又哭哭啼啼了起来。“好！你们都要看着娘去死是吧！都不去找林小翠要钱是吧！那好！那我自己去。”

他猛的拉了一把半掩着的堂屋门。整个门受力不均，竟垮下来一大半，眼看就要倒了。林大强望着这门，心里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如鲠在喉。家道败落，如今，连个门都要塌了。林小山出了家门就直奔林家老宅。老宅的大门紧闭。这个时候，林小翠一般都带着文杏在睡午觉。“林小翠！大姐！大姐！快开门啊，大事不好了！”

林小山拼命的敲门，一边敲一边哭。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林小翠也不借钱的话！这可怎么办才好！堂屋里的林小翠被吵得睡不着，只怪这倒掉的墙不隔音。她无奈的起床出了院子，开了门。就见林小山哭哭啼啼，风尘仆仆站在门口，看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快要跪下了。“大姐！出事了，娘她…她不行了…家里的银子都在娘那里…我…我这也是没办法…”林小翠对眼前这个花言巧语的弟弟向来没什么好感。莫不是想来骗她的银子去吃吃喝喝吧。林小翠双手把门，就要把门一关，林小山趁机钻进来大半个身子。这下，林小翠可就有些气急了。索性放开了门，双手抱腹，冷冰冰的看着林小山。“老弟啊！我暂且念咱们一起长大的份上，叫你声老弟，娘快不行了你上她那翻银子啊，来我这叫苦有什么用！”

林小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自个老娘对林小翠什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这回她不相信自己说得话，倒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如此一来。算是把最后的路都给断了。“大姐！再怎么说，你也是爹娘养大的，要不然你早死了，娘不行了，你就算不借银子也去看上一眼啊！大不了…大不了…这银子算我借你的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