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就算是病倒了，也是拜你所赐。”
沈暮渊头昏眼花的，连站都站不稳，心里本来就不舒坦。宁霜染又念叨个没完，他心里的怨气和闷气自然是蹭蹭地往上涨。忍不住皱着眉头冷哼道。宁霜染听得一头雾水，眉头狠狠一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我扶着你，你都摔趴在地上了，竟还反过来怪我，真是狼心狗肺！”
宁霜染眉头紧皱嘴里念念叨叨的，满腔怨气怎么也发泄不完。甚至忍不住想要撒手不管，让某人狠狠地跌个跟头，摔个稀巴烂才好。可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又抬手将沈暮渊的胳膊捞回了臂弯里。“昨晚你那鼾声跟打雷似的，一会儿一炸，一会儿一炸，别说好好歇着了，就是读书都没法聚精会神。”
眼瞅着宁霜染一副委屈巴巴，做了错事还不自知的模样，沈暮渊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终于忍不住开口。话里带着三分火气，七分埋怨。宁霜染怎么也没想到罪魁祸首竟是自己，不由得当场愣住。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那个……我……我也不是有意打搅你歇息，只不过昨晚我忙活得太晚，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所以……所以难免……”好半天宁霜染才缓过劲儿来，缓缓抬起头，望着满脸冰霜的沈暮渊。嚣张气势瞬间崩塌，脾气瞬间软了下去。就连语调变得也软软糯糯的，话里满是讨好和歉意。“嗯。”
见宁霜染服软，沈暮渊也没打算继续跟她计较。毕竟她说得也没错，好端端一个女儿家，若不是累得太狠，又怎么会有如此粗鲁的举动呢？“那个……你先歇着吧，我去做饭，做好了放在锅里温着，你睡醒了再吃。”
宁霜染将沈暮渊扶到床上躺下，一面扯过被子替他盖上，一面温声说道。眼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语调更是十分讨好。沈暮渊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又被他狠狠地折腾了一番，这会子连站都站不稳。宁霜染心头难免愧疚，神色语调不由得温和了许多。沈暮渊躺在床上，抬眸瞥向窗外。见天色还早，便想拦住宁霜染让她再歇歇。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耳边却忽然回荡起了她那一整晚都没怎么停歇过的鼾声。于是乎，沈暮渊又硬生生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宁霜染说得没错，他的身子的确经不起折腾。要是再没法儿好好休息，非厥过去不可。宁霜染在床前站了一会儿，见沈暮渊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也跟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随即转身朝着伙房走去。刚一跨进门槛，就埋头忙活起来，手上动作那叫一个利落，一刻也不愿意多耽误。毕竟还有一堆事儿摆在跟前呢。又要做早饭，又要准备摆摊的食材，手脚再不麻利些，怕是拖到晌午都出不了门。宁霜染忙活了好一阵儿，才终于做得了早饭，捧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两三块红薯，以及一丁点咸菜，抬脚迈出门去。本想把饭菜摆好，再挨个去喊刘思娘和沈辞舟起来。谁知道刚一走到院子里，抬头就跟沈辞舟撞了个正着。寒冬腊月的，沈辞舟却身上只穿着单衣，寒风阵阵袭来，他的脸颊耳朵和手全都冻得通红。手上还捏着一把斧头，刃口锋利无比，远远看去似有寒光闪烁。一看平日里就没少使。宁霜染见状，不由有些心疼，于是乎连忙抬起头冲着他喊道，“辞舟，先别忙活了，快些过来吃早饭。”
沈辞舟闻声抬头，瞥见站在不远处的宁霜染时，微微皱了皱眉头。眼里也充斥着淡淡的不耐烦，似乎不怎么情愿。不过比起先前眉眼间流露出的对宁霜染说不出的厌恶甚至憎恨，沈辞舟态度已经不知道温和了多少。“快些过来，吃完了再去隔壁婶子家把驴车借来用用。”
见他愣在原地没动弹，宁霜染又出言催促。顺带还给他派了活儿。沈辞舟虽然还是一脸的不情愿，可好歹愿意动弹了。抬脚朝着里屋缓缓走去，路过宁霜染身边时还顺手接过了她手上端着的饼子和咸菜。手上突然少了两样东西，宁霜染顿时觉得轻松不少。连脚步都不由自主地轻快了许多。“你去借车的时候，顺带把这些钱给隔壁婶子，就说车子算租给我们用的。”
走进里屋，将白粥放到桌上，宁霜染低头从腰间掏出几个铜板，搁在桌角，随即又抬起头冲着沈辞舟温声交代。“嗯，知道了，我去叫娘过来吃饭，你先吃着。”
沈辞舟捡起铜板，皱着眉头闷声答应。说完便又转身往旁边的屋子走去。结果到屋子里一看，却发现刘思娘并不在里头，只有沈兰儿一个人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沈辞舟自然不忍心吵醒她，于是乎，只能皱着眉头离开。“娘不在屋里，兴许到河边洗衣服去了，你先吃着，我去借车，去晚了说不定会被别人牵走。”
沈辞舟。撩起帘子走回到宁霜染跟前，眉头紧促，话里带着丝丝寒意。神情眉眼倒真跟沈暮渊有几分相似。说完不等宁霜染发话，便又转过身急匆匆地走了。宁霜染抬起头盯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忍不住想要叫住他。可却为时已晚。沈辞舟跟沈暮渊一样，腿长腰细，不过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到门口了。宁霜染就是喊破嗓子，也把他喊不回来。无奈只能作罢。不过好在沈辞舟手脚麻利，没耽误多少功夫。一碗白粥还没下肚，宁霜染无意间一抬头，就瞥见一头灰色的毛驴儿乖乖站在门口，身上套着缰绳，缰绳后头紧紧套着木板车。“我喝完了之后先去劈柴，你若是需要人帮衬，叫我便是。”
沈辞舟快步走到桌前，端起一碗那样的温热的白粥，脖子一仰，几口便喝了个干净。接着又将碗放回到桌上，一面抬手擦嘴角，一面冲着宁霜染说道。脸虽然依旧绷得紧紧的，语气也不怎么好，话里却分明有服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