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面起便觉着他绝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定会金鳞化龙。加之宁霜染又出手救了宋青稚，赵悟对沈暮渊也就越发客气。沈暮渊当即回礼，“赵院长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光临寒舍可谓蓬荜生辉，又岂来叨扰。”

沈暮渊对赵悟在朝中之事，知晓得清清楚楚，对他也算是有几分欣赏，攀谈起来也是相当客气。宁霜染在旁边瞧着，一双杏眸难掩惊讶。除了对刘思娘和沈兰儿，沈暮渊见了谁都绷着一张脸，浑身上下寒意森森。却不想如今见了赵悟倒还十分客气，而且仿佛连话也多了许多。“唉，大佬不愧是大佬，打一开头就知道什么人能帮得到自己。”

想起日后赵悟对沈暮渊的襄助，宁霜染顿觉释然之余，忍不住在心头默默感叹。虽说赵悟在原书中只是个排不上号的配角。但对于沈暮渊来说却是贵人般的存在。原书中，沈家举家前往京城，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若不是赵悟相助帮他们租了宅子，说不准一家人还真得露宿街头，颠沛流离。而且沈暮渊能够考取功名，赵悟也出力不少。所以，沈暮渊能够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最终一跃成为书中最大的冷血反派，赵悟可谓功不可没。此时此刻夹在两人中间，宁霜染不得不感叹一句，大佬真可谓是面面俱佳，特别是慧眼识珠的能力，堪称一绝。“沈公子客气了，眼瞧着日头西落，时辰不早了，在下与拙荆便不多做打扰，先行告辞。”

两人寒暄一番之后，赵悟忽然抬头瞥了一眼天色。见天边渐渐黑沉如墨，心想着打这儿回禄山书院路途甚远，担心夜深行路会有波折，于是便拱手匆匆向沈暮渊告辞。沈家穷得叮当响，家里所有的米面粮油加在一块儿，也做不出一顿像样的待客的吃食。见状，沈暮渊自然不会多做挽留。随即弯腰冲赵悟回礼：“赵院长赵夫人慢走，路上小心。”

沈暮渊眼眸低垂，身弯如满弓，礼数可谓十分周到。赵悟也没耽搁，很快便扶着夫人带着丫鬟一同往门口走去。宁霜染在后头跟着，一步步将宋青稚送出门。“妹妹快回去吧，我这就走了，咱们姐妹俩改日再聚。”

宋青稚抓着赵悟翻身攀上驴背，随即抬眸冲着立在门边的宁霜染挥手作别。“好，姐姐慢走。”

宁霜染脆生生应了一句，也挥了挥手。赵悟，牵着毛驴驮着宋青稚渐行渐远。宁霜染也很快回过头，急匆匆朝着伙房走去。眼瞧着日落西山，一家子的晚饭却还没着落，她自然得抓紧忙活。沈暮渊瞧出了她的心思，竟也转身跟了过去。“你去歇着吧，这儿交给我。”

沈暮渊抬脚进门，冲着蹲在灶下正准备生火的宁霜染说道。声音依旧冰冷刺耳，眼神也同往日一般阴沉幽深，可落在宁霜染的耳朵里，却莫名多了温柔。“你……”面对沈暮渊突如其来的体贴，宁霜染有些接受不来，手里的火折子差点落在地上。“你……算了，你还是去抄书吧，兰儿才受了伤，家里又没什么吃食，清汤寡水的，本就没多少营养，总不能再在味道上亏了她。”

宁霜染凝视沈暮渊许久，最终还是选择摇头拒绝。不仅如此，甚至还不动声色地嘲讽了他一通。不过宁霜染说的也是实话，作为反派大佬，沈暮渊文韬武略无人可比，可就是厨艺欠佳。做出来的菜跟黑暗料理没什么区别。家里统共就这么点粮食，总不能还叫他给霍霍了吧。“此话何意？”

沈暮渊抬头看着宁霜染，眉心忽然多了几道褶子，双眸泛起寒意。宁霜染没想到沈暮渊竟有勇气发问，且如此理直气壮，少不得无语。“你们读书人不是都喜欢言语婉转吗？自己想想呗。”

见状，宁霜染本想一针见血，直截了当地说他厨艺差。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换了说法。虽说沈暮渊是在自取其辱，可大佬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睚眦必报，且是加倍报复。宁霜染害怕万一她要是图一时嘴快，得罪了沈暮渊，被大佬在恩仇薄上狠狠地记上一笔，岂不是得不偿失？闻言沈暮渊眉心猛地蹙紧，随即朝宁霜染投去去一记刀眼。不过好在没再继续挣扎，随后便转身迈出门，往院里去了。沈暮渊走后，宁霜染随即陷入忙碌。她在伙房里溜达翻找了一圈，把所有能吃的都归拢到一块儿，竟发觉还不够全家人吃一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