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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长 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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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俗家的名字叫陈诚,道号逍遥散人,这个道号对他真是再适合不过,他虽然挂着真道门大长老的名头可一年到头也不见他去那道观,反而在这三间草房的时间会长一些。

虽然如此但真道门的弟子没有不知道他的,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可以想象一个穿的油气麻花的猥琐老头在真道门每年的道会上都会与火阳真人平起平坐,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师兄!你这云尖茶还是依旧这么好喝啊!”

火阳真人眯眼眼睛细细品着茶中那股特有的余香。

老者肉疼的看着火阳真人手中那杯茶,几次话到嘴边都被他憋了回去,原因无它,只因为这火阳真人一句给他找到弟子了。老者对火阳真人在命卜这一套上还是很佩服的。

砸了砸嘴火阳真人放下茶杯“师兄,最近这些年天道紊乱,乾坤移位,正应了师父云游前留下的话,看来这世道真的是要乱啊!不久前我拼着折寿窥探了一下天机…..”

“胡闹!”

还不待火阳真人把话说完,老者就蹦了起来,“师父云游前怎么说的,天命不可违,你忘了吗?咱道门讲究的就是道法自然,随遇而安,你居然去窥探天机,你不要命了?”

老者说着话将手搭在火阳真人的脉搏上,好段时间长叹了一声。

“算了!等过段时间选个好日子,我布个阵替你追回些吧!”

长叹后老者摇着头做了回去。

火阳真人看着老者这一系列动作心中不由得一暖,这些年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管理真道门,要说没有一点怨言是不可能。“师兄!都说道家只渡自己,不渡众生,这话说的太过绝对了,哪一次天下大乱最后平定天下的没有我们道门身影,道门中人虽然一心想修那虚无缥缈的仙境,可大部分还是那肉体凡胎,都是爹生妈养的,怎能割舍了这世间的情。”

“师兄你虽然看似洒脱,可上一次不也是为了那成精的狐妖差点送掉性命吗?我只是想看看这天道到底怎么了,这世间到底要遭受什么样的灾难。”

“我那次哪能和你这个相比,你这就是胡闹,算了,这次下山我去寻些宝药,给你补补身子。”

老者没好气的一口喝干自己面前的云尖茶,赌气一样的看着火阳真人。

“师兄!”

火阳真人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天道虽然朦胧,但我这次窥探天机也不是没有收获,这世间将大乱是确凿的了,这一点连师父都很确定,不过我还是从其中发现了一些转机。”

“转机?”

“对!转机,为此我特意派逸尘子下山去查探了一番,这转机就在一个人的身上。”

“嗯!”

老者抬起头,此时他才想起火阳真人一开始提到他的徒弟缘到了一事。“你不会说我这将要收的徒弟就是转机吧!”

火阳真人看着老者点了点头。“不干!不干!这徒弟我不收了,你想把这拯救什么苍生的任务压给我,我才不干。老头我还没有享受够这种生活呢,我可不想整天面对着那家伙,那不得累死我!”

“师兄!师兄!”

火阳真人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老者,“师兄,不管你愿不愿意他都是你的徒弟,这是缘分,你不是常说道法自然吗!这就是….”

“那是自己遇到的,你这是刻意安排的!”

老者不服气的说道,“师兄!难道这不是缘分吗?天机如此朦胧为何我就能看到那么一丝。况且你这徒弟从卦象上看很是不简单,也不需要你怎么刻意为之,只需要领入道门即可,师兄你不是常嚷嚷没有传衣钵的像样人吗?难道你的徒弟缘到了,你就拒绝吗?”

“你..”

“算了!师兄这事我先不与你争执,当务之急是逸尘子可能有生命之威。咱们需要下山走一趟。”

“逸尘子?”

老者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你说的是那个为了修山法跪了三天三夜那小子!”

“嗯!”

火阳真人点了点头。

“哎!你说你啊,自己不要命也就算了,非得拽着一堆人。”

老者看着火阳真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看火阳真人在喝自己的宝贝茶心里更是不爽“还墨迹什么了,赶紧走啊!”

“师兄!你不用带点东西吗?这一次似乎不简单啊!”

“不用!你师兄该用的东西从不离身。”

老者说着话当先冲出了茅草屋。火阳真人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也跟着冲了出去。

请神是道门的高深道法,这等道法有利也有弊。一般道心不坚定之人,很容易丧失心智完全变成傀儡。逸尘子从一个小小的炼丹道童修炼到今天在道心上是足够坚定的,但也是仅仅维持心智不完全丧失而已。

此刻的逸尘子越打心越凉,请神毕竟是外来之力无法长久的存在,而这四嘴孽魄完全是自身的能力,此消彼长,失败只是时间的问题。此刻的二者早就从小屋内打到了外边。逸尘子勉强用仅有的心智控制着身体,向村子深处退,他明白村口那两个阵法对这四嘴孽魄来说只是抓痒痒而已。

此刻雨势已经小了很多,但雷势却有增无减。二者所过之处焦糊一片,都是被天雷劈的,这天雷找不到具体的目标但却能感应大体范围。 “哇呀呀!孽障!”

逸尘子身子一阵摇晃,显然所请之神也是暴怒不已,心有不甘。

“嘭!”

二者又是一次硬碰硬,逸尘子手中的风雷剑被震的飞了出去,“哧”一口鲜血从逸尘子口中喷出。“呵呵!时间到了吗?”

逸尘子惨淡的笑了笑,“想我逸尘子八岁入道门,做过药童、修过道法,捉鬼除妖无数,想不到会身死道消于此,罢了!罢了!看来也是天命。”

“既然如此,就让我为这世间再尽最后一丝力量吧!希望能坚持到师尊的来临!”

想到这里,逸尘子运足内劲对着村口方向发出了一声长啸,这是真道门特有的方式,告诉自己同门这里的事情自己解决不了了,自己已经准备身死道消,让同门赶紧撤离。

村口盘腿坐在阵眼三人虽然都闭着眼睛,但心神时刻留意着村内的动向,此刻这声长啸让原本闭着眼睛三人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师叔!是师叔!师兄!师叔他….他这是….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怎么办。”

两个人都眼眶发红盯着梁峰。

梁峰在听到这特有音律的啸声后心里突然间一片空白,平日里在道门中对于这啸声的解释听过无数次,可从来没有在实际的任务中听到过,此刻听来这啸声是那么的凄凉、无助、不甘。

“师叔!”

梁峰两腿一弯跪在地上,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他多么希望自己听错了,多么希望此刻师叔的身影出现在村口;多么希望那个平日里严肃的师叔再对自己臭骂一顿,可这一切都是希望而已,耳畔的啸声还在回荡,那股凄凉与悲愤韵味还回荡在山间。

第十章 天上的星星

“我辈修道者,修身、修己、修因果,本就逆天,自然坎坷。踏入道门就要有这样的觉悟,虽然世间多说我辈只渡己,但这世间乾坤因因果果,有几人能做到只渡己,而不顾他人,牵扯因果,就要做到时刻有身死道消准备,你们可曾听清楚了。”

跪在地上的梁峰听着耳畔凄凉的啸声,不由得想起刚入道门是师尊的一番话。“修己、修己、修己”梁峰口中低低的重复着这句话。猛地梁峰对着村口磕了三个响头。

“走!”

梁峰低着头抄起林奇转身向外走去,“师兄!师兄!”

其他两个人愣住了,他没想到这梁峰会走的如此干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入门的世间比梁峰晚,此刻逸尘子不在他们自然要听梁峰的。

可就让他们如此的把师叔仍在这里二人在道心上又过不去这道坎,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梁峰回过头看了看没有跟过来的二人“你们自问能对付了师叔都对付不了的东西吗?你们自问理解师叔那声长啸所的代表的含义吗?你们什么都不能还在这里有何用!”

梁峰这句话是对他们二人说的,又似乎是对自己说的。

这番话将二人说的低头不语,二人转首看了看村内电闪雷鸣的地方,默默的互相看了看一咬牙紧追梁峰的脚步而去。

一声长啸过后,逸尘子似乎了却因果。心中那股原本紧张与压抑的感觉荡然无存。“哈哈!来吧!孽障,今日我逸尘子就陪你玩上一玩。”

说着话从斜挎着的包裹中拿出一把短小的桃木剑,猛地刺向自己的胸口、丹田、左右两肩。

逸尘子现在所做的在道门中叫做“封阳”,是一种禁术。此法不可逆转,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来,“封阳”顾名思义,就是封住阳气使阳气不散,再配合口诀可震己魂。

这“封阳”需要施术者在最后自裁而死,因为有术的存在,施术者的魂魄不离体,介乎于死与生之间。施展此术后施术者力大无穷,关闭五觉,只剩下视觉。

“师尊,弟子走了!”

逸尘子猛地将桃木剑对着自己的咽喉插了下去。就在他插下去的一瞬间,四周的气场发生了肉眼不可见的变化,逸尘子的身子向内一震,随后嗡的一声。一股阴气在他的四周狂卷而起。这是阴阳失调的表现。

原本逸尘子所在的地方因为他自身有阳气存在,空间气场会有一定的阴气补充,可突然间所有的阳气瞬间消失了,阴气在瞬间没有了抵充,就形成了一阵阴风。

这一变化,让原本冲将过来的四嘴孽魄微微一愣,一愣过后四嘴孽魄似乎对逸尘子失去了兴趣,或者认为逸尘子已经算是他的同类了。所以这四嘴孽魄转身就要去追梁峰他们。

就在它转身之际,身后的逸尘子口中发出了一声极度难听的叫声,随后身子一纵就对着四嘴孽魄扑了过去。此刻的逸尘子唯一残留的意识就是生前最后要灭杀四嘴孽魄的想法。

“撕咬、抓挠、捶打” 最野蛮、最原始的野兽打法就是此刻逸尘子的表现,但因为这时的他力大无穷,一时间比请神的效果还要明显,二者在地上翻滚,互相撕咬。都发出彷如野兽一样的叫声,逸尘子是完全丧失了人类思维。

而这四嘴孽魄却不同,他有智慧,有想法,而且这四嘴孽魄的身体坚硬异常,别看逸尘子厮打的凶狠可对着四嘴孽魄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逸尘子的一只胳膊被四嘴孽魄生生的扯了下来。

一条山间小道上,一个道家打扮的老者与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者正疾步如飞的奔跑在其上,二人的速度都极快,所过之处将两旁的山村野支吹的东倒西歪,身后的杂草都好像被暴风吹过一般,全都倒向一边。

这二位正是急急赶来的火阳真人与陈诚,“师弟,正北方那里阴气冲天,应该就是那里了。”

陈诚奔跑中用手指了指。火阳真人抬头看了看那里,眉头皱的更深了,从他们离开真道门算算已经三天了,随着越来越近,火阳真人的算卜越来越清晰。

可越是清晰,他的心越是沉重,“师兄!”

火阳真人用手拉住了陈诚,“干嘛!”

陈诚没好气的看着他。“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前方阴气冲天从卦象上看那里应该是…是..孽魄..而且至少三嘴。”

这话火阳真人自己说的都似乎没有底气。

“孽魄!三嘴孽魄,这怎么可能,谁闲着没事弄这害人的东西,这得多麻烦的事!,要想害人还不如布个简单的阵来的实在”陈诚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火阳真人。

“师兄,从卦象上来看前方是孽魄的可能极高,你看前面那座山!,还有旁边的那座,你看那是什么势。”

火阳真人用手点了点前面两座山。

被火阳真人这么一说,陈诚这才仔细去看,先前光顾着赶路了,“咦!这是聚阴阵的两个阵眼啊!好大的手笔,这人谁呀。啊!那是..那是..”陈诚又往前走了走,“那是瞒天帆啊!这家伙藏得好生隐蔽,要不是老头我眼睛毒些,还真会着了他的道。师弟,这人…这人竟然将地势地貌生生的改成了阵基,这得多大的工程啊!而且你看远处那几座山,那全是阵基啊!。这方圆十里都会被它影响。这…师弟.此人他奶奶的就是个疯子啊!”

“师兄道门五法“山、相、命、卜、医”这山与相你比师弟在行,你看此人布了这么一个局,有何简单的破解之法吗?”

火阳真人看着前方的巨大阵法对老者说道。

“简单的破解之法!”

陈诚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摇头叹息道:“难,难啊!这王八羔子,以这里的地势地貌为阵基,而且还在原有的基础上改动了很多。难啊!,师弟,如果真如你所说这聚阴阵是为了养那孽魄的话,这趟咱们可有的罪遭了,师父当年就曾说过,天下恶鬼这孽魄是排的上号的。”

“师兄那依你看?”

“想要破这里工程量定然不小,不是你我二人就可以完成的,需要请官府调集人手了,我看啊,当务之急是把那几个小家伙先弄出来,然后从那瞒天帆上入手。”

“师兄,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让老天出手帮忙了,整天闲着没事,得给它找点活干。那孽魄是不敢走出这十里范围的,不过看着架势,这十里范围内想必也是鸡飞狗跳的,师弟我看咱们得分开走了。”

“分开?师兄这孽魄你要自己对付?师兄这次可不是别的时候,你不能乱来。”

“放心,我还没自大到那种程度,想要请老天出手就要掀开那遮天帆,要不然就算再来咱们两个也是白给。”

听到陈诚的话,火阳真人皱了皱眉头,不过陈诚所说也确实不假,如果真如卦象上所说,自己师兄二人确实难以对付着孽魄。想到此处,火阳真人不自然的就要掐指算上一算。

“别算了!你都说天道朦胧了,还算个屁啊。”

陈诚不耐烦的推了推火阳真人的手。

“那好吧!我去请官府帮忙,师兄你千万要小心。”

火阳真人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

梁峰与其他二人此刻正躲在一处山洞里,洞口处插着三把七星旗,此刻已经有一把旗从中间折断,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旗杆戳在那里,林奇靠着山壁的岩石,目光呆板的看着石壁上一只虫子在那里缓慢的爬行,泪水无声无息的从腮边滑落。

“小林奇,别怕,有师傅在这里呢,你看那几颗星星,像不像勺子,哈哈,是不是小林奇,师父保证下次再也不赌了,等师父挣到钱咱们就住最好的客栈,吃最香的肉,再也不住这样的破庙了。”

张启明一边给只有三岁的小林奇擦着眼泪,一边指着天上的北斗七星。

“西…服,替..们薛…晚上…有鬼。”

小林奇紧紧的靠着张启明,眼睛胆怯的看着漆黑夜空下破庙外几棵老树的树枝在那摇曳。

“谁说的!看我不揍死他,尽吓唬小林奇,师父跟你说啊!这世间啊,没有比人更可怕的东西了,所有的东西都是人弄出来的,这人啊要是坏起来,一百个鬼都比不上。”

“西服..真..的有鬼!”

“呸!师父说错了…没有鬼..没有鬼…”小林奇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张启明,接着奶声奶气的说道:“西…服,我..饿了。”

“饿了!嘿嘿,我就知道我的小林奇会饿的,师父这里有饽饽。”

说着话抬起满是淤青的右手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顿时一阵食物的香气飘了出来,张启明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将纸包里的食物递给了林奇。“吃吧!咱们师徒明天就不用躲着了,咱们去吃肉,嘿嘿!”

吃上食物的林奇似乎胆大了一些,抬眼看了看破庙的顶棚,“西..服,那..些亮亮的….东西….是什么啊!”

正看着林奇手中食物的张启明顺着林奇的手指透过破碎的屋顶看着天上的繁星。

“那叫星星..小林奇啊,你看它多不多啊!”

“多,真多!”

“师父告诉你啊!每颗星星都对应着一个人,等哪天你找不到师父了,就抬眼看看天上的星星,师父就在那里看着小林奇呢!”

“我..不要…西服变成…星星”林奇一把搂住张启明,生怕他真的就这么飞了变成星星,就留下小林奇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

“哈哈,师父不会走的,师父还要看小林奇娶媳妇生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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