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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开到小区门口,我就付钱下车了,这时候,我眼前突然走过去几个穿着消防服的人,我好奇地看了看,但想着赶快去找唐悲,就没多问。
我提着塞着纸条的乐高积木,朝他单元楼走去。 远远地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我便加快了步伐,天公不作美,夏天这雨真是说下就下。 慢慢的,我离他家单元楼越来越近,离那群人也越来越近,此时,我身边又有几个消防员在议论什么,我实在好奇,便问他们: “哥,这是怎么了?”“唉,有个男孩子跳楼了,跟你差不多大的一小伙子,可惜了!”
我意识到不对劲,连忙给唐悲打电话,可是响了半天,都没有人接。 “咚”地一声,我丢下乐高积木,飞奔向人群。 只见警察站在警戒线内,拍照搜证,而他们拍照的对象则是。。。 “唐悲!是我,我来找你了!你,你……你听见了吗?”
可他再也听不见了。 他躺在血泊里,头发凌乱,死得很悲惨。 我一时间顾不得擦去满脸的泪水,急匆匆地跑到警察那里,面对几位淡定的警察,我就显得十分惊慌了: “哥,我求……我求求你,算我求求你,你让我再跟他,再跟他说句话吧……啊啊啊啊啊呜呜……” 我跪在地上,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站起来面对这个事实,我哭了好久,一直到雨停了,我的泪还没有留尽。 “姑娘,你先起来说,振作一点,你告诉我,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真要说的话,只是朋友。 “朋友。”
“那行吧,你等会跟我们一起去验下尸。”
我就这样跟着他们,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是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隐约听见旁边的人在议论: “这小伙子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可不一般,他纵身一跃,还张开双臂,大声朝天喊了句英文……”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他时常念的那句。 The direction of one's heart. (心之所向) 我想,除了这句,应该没别的了。 整个晚上,我都在想一件事,要是今天我没去买什么乐高,要是我今天脾气好一点,要是我早点来找他,会不会……结局就不是这样了呢? 验尸房里站着5个人。 警察,验尸官,唐悲父亲,唐悲母亲和我。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尸体的腐味和血液的铁锈味。 我默不作声,双眼无神地看着他,仿佛有那么一刻,我面前站了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他立下梦想,说他将来要做个飞行员,一直飞向天涯。 仿佛有那么一刻,我再次和他绊嘴吵架,我一言不合就踢了他几脚,他也只好作罢。 仿佛有那么一刻,我又在给他出谋划策,结果次次出了差错,让刘何事抢了黄秋风。 仿佛真的有那么一刻,我看到他正在我身旁唠叨,让我记得请他吃席。 可回到现实,我脸上倒是多了一个巴掌印。 唐悲母亲正恶狠狠地盯着我,嘴里喋喋不休地责骂我,我这人吧,就是听不得别人骂我,于是我怒怼: “您怪错人了,您该怪自己!但凡你们支持他一点,但凡你们不逼迫他违背自己的意愿,他都不会自杀!”
“有时候我真的很恨你们大人,我父母不爱我就算了,他们把我关在笼里关了16年,好不容易有个能有个太阳把我照亮,我努力了16年,终于可以挣脱牢笼去追寻太阳了,可是你们却把太阳扼杀了……”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在意我的感受,他们只想我让我在笼子里长大,好卖个好价钱。只有唐悲注意到,我想逃出去,是他带给了我自由。”
我扭过头去,努力抑制住眼泪,紧接着说了一句: “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他本身并不是太阳,只是靠反射太阳光照亮我的月亮……” 是啊,月亮无时无刻不在反射阳光照亮我,但同时另外半边那个黑暗的一面才是它最真实的模样。 唐悲原来并不是什么自由的人,只是他很勇敢地反抗命运,并帮助我挣脱牢笼,可最后我才明白,什么东西都能反抗挣脱,唯独命运不可。 我边哭边走在雨中,想起两年前的某一天,我也是刚从警察局出来,碰上来找我的唐悲。 想着想着,我就停下了。 因为我眼前这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正是当时我们坐下躲雨的店铺,我再次坐在长椅上,思绪又回到了从前…… 慢慢的,我就睡着了。 梦里,我被他表白了,是在北京,他什么也没准备,只是说了句英文。 The direction of one's heart. (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