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余娆娆日常也会活动活动手脚，这会儿小小的身子也灵活。只是黑衣人的剑太过于锋利，她避的有些狼狈。柳青蛇的袖子随意抬了下，眼见着就有个拇指粗细的青蛇冲着余娆娆这边窜了过来，顺势缠绕在了黑衣人的手腕上。“蛇！”

黑衣人惊得手里的剑啪地落地。他下意识地就要用另一只手去拍打蛇，可这时，四周窸窸窣窣有更多的蛇顺着他的腿往上爬。黑衣人顿时愣在原地，伸长着两只手，动都不敢动。余娆娆摇了摇头，刚想看向柳青蛇，给他竖个大拇指。可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还在小茶摊上伤春悲秋的商贩，不知道从何处掏了一把匕首出来，眼看着就要凶光毕露地扎在柳青蛇的身上。“蛇娘！”

余娆娆急得差点破了音，“后面！”

马车离着柳青蛇并不算远，她下意识地就跳下了马车，朝着那边扑过去。可她扑了一半，就见有蛇咬上了那个小商贩的脖子。而柳青蛇，连个回头都没有。“小丫头？”

柳青蛇快走几步接住了她，嘴角咧开笑意，“这就担心我了？”

他刚才看的清楚，这小丫头眼底的急切可不是作假。余娆娆哼道，“我是担心你死了，我跟姚爷爷没人保护了。”

此话确实说的是真。这里离着梧州城很近了，他们想着来这里看看，可也没有说真的要搭上自己的命的想法。柳青蛇的武功极高，眼下对他们来说反倒是保护。可在余娆娆话落后，柳青蛇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隐约透着一股欢愉，“小丫头还嘴硬。”

分明是担心他！他又不是看不见！后面的小商贩重重摔倒在地上，柳青蛇则是一路来到了黑衣人的身边。眼下的黑衣人惊恐地瞪着眼，脸上覆盖的黑面巾也被他撕扯了下来，就连脖子上也缠绕了一条细蛇，正窸窸窣窣地吐着芯子。余娆娆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去府里抓我的时候，怎么没有蛇？”

出来这一遭，哪哪都是蛇。她从一开始的紧张惊恐，慢慢地竟然也接受了，甚至有时候身边出现个小蛇，她都想伸手去摸一摸。“给你吃的蛇不是蛇？”

柳青蛇翻了个白眼。当然，他平日里在京城活动，一般是小心又小心，多数情况下是用的蛇蛊。如今出了京城，天高任鸟飞，他这才放飞自我了些。余娆娆：“……”等面前的黑衣人瘫软在地上，憋红了一张脸连连求饶的时候，柳青蛇这才收回了几条，供他喘息。余娆娆则是扶着小脸蹲在一旁。“你们在这里守着，是要杀来往的人？”

她问道。“……”黑衣人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见旁边的蛇朝着自己吐了芯子，他吓得连连摆手，“是，是，如今梧州城里生病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知府不敢让这件事情传出去，便……”“便让我们在这里守着，只许进不许出……”“那我们是进的人，你过来杀我们做什么？”

余娆娆板起脸，凶巴巴，“说！”

黑衣人脸色又是一白，下意识地朝着柳青蛇看过去。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实在是太凶了。“我只是知府门下的侍卫，那个人是京城来的暗卫。”

黑衣人几乎要哭出来，“我才上任不到半年，我发誓，我在这里守了好几日，也没有杀过半个人。”

前半句里有重要信息，至于后半句，索性不用听了。余娆娆倒是信了。京城的那些暗卫一个个杀人不眨眼，都是从人命堆里爬出来的。若刚才对上自己的是个厉害的，她哪里还有机会喊柳青蛇，更何况这个人的浑身透出来的恐惧，一般是没法装出来的。“梧州城里现在有多少人生病了？”

余娆娆看向他。柳青蛇的手里把玩着一条黑色的蛇，时不时地在他的脸上招呼一圈。于是黑衣人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每三家，就有人患了鼠疫。”

黑衣人眼睛巴巴的看着那条蛇，口中哆嗦，“我……我，蝗虫过后，梧州的粮仓一直都没有开放，可百姓的地里又没了粮食，粮食涨价涨的厉害极了。”

“大概是半个月前，有人说地里出现了许多老鼠，大家便都去抓着吃。”

“可是很快就出了事，有人高热不止，一传三，三传十……”一开始的时候，黑衣人说的还有些害怕，可说着说着眼里就含上了泪。他用拳头重重地砸了地，“可梧州的鼠疫没两天，梧州的大门就关上了，现在百姓不仅没有粮食吃，还许多人都得了病，只能在家里等死。”

他亲眼看着那些有钱的富商们，使了大笔的银子，偷偷地开了城门离开。“你是说，蝗灾过后，并没有粮食来解决百姓的温饱？”

余娆娆敏锐地听到这一句。黑衣人眼含热泪，摇了摇头。“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柳青蛇看着面前男人通红的眼睛，“恶心的男人，脏了我的眼。”

恶心的男人？几人齐齐一愣，尤其是余娆娆，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这……他自己不是个男人？莫不是这柳青蛇日日穿着姑娘衣服，是真的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是个漂亮姑娘？“这位大哥，我们是从别处来的游医，听说梧州里有鼠疫，我们便过来了。”

余娆娆想了想，“这样，我家姐姐家里也是做官的，说不定能帮上你们。”

她一把将柳青蛇拉了过来，“是吧，青儿姐姐。”

青儿姐姐？柳青蛇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可小丫头的手紧紧地抓在他的胳膊上，于是他勾了一缕头发缠绕起来，“是啊。”

面前的黑衣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身上，就见刚才满身的小蛇这会儿已经消失不见，像是恍惚间做了一场大梦一样。“所以，你可以将我们带进梧州城吗？”

余娆娆问的真诚。话音刚落，还不等那黑衣男子说什么，旁边的柳青蛇就一把捂上了她的嘴。“小丫头，没听他说里面鼠疫厉害的很吗？你当真要进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