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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没有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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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黄某也不白乞,少不得得替阁下掌眼一二。”

黄曦之用手抹了嘴,打了个饱嗝。

年轻人叫萧奉,是当朝五品定远将军萧孤的长子,托着父荫讨了个九品仁勇校尉。

萧奉睁开眼,不置可否。

假装路人的扈从也随时待命。

茶楼的氛围顿时凝固。

“无妨,来者是客,吃喝随意。何况还是当年胤州十五岁的解元郎。”

萧奉并不计较,“至于掌眼,怕不是你这个鬼哥该有的想法。”

此行本就不是秘密,萧奉示意扈从无需紧张,在大荆境内,安全得很。

但言下之意对黄曦之的底很清楚,也很鄙夷。

黄曦之侃道:“只怕掌眼之人来不了了。虽说吃人嘴软,等下黄某可能会嘴硬,若有得罪,阁下原谅则个。”

根据他的预知,下月是萧贵妃的生辰,萧奉知道萧贵妃素喜古琴,探知‘凤初’在西秦出现,几经辗转,花了极大代价终于拍得这件孤品。

正因这萧奉文不成武不就,反而懂得钻营人情世故,此番便是接琴而来。

本来萧奉带了专业的掌眼之人,巧的是昨夜本该是邱叔被庆元药房的旧招牌砸到,但邱叔下意识躲过了,因此砸到了另一个倒霉鬼。

稍顷,有人过来,对萧奉耳语道:“琴到了。”

来的是西秦人,胤相县三朝交壤,护琴之人身着西秦装束也就不稀奇了。

为首二人将琴奉上,一阵古朴气息扑面而来,而琴身断纹‘梅花断’更是彰显此琴来历悠久。

“好琴。”

萧奉不懂琴律,随口说道。

知县李知恩三天之前便已收到风,他将萧奉摸了底,知道这位公子哥也想造势,颇有好大喜功之癖,索性带了不少本县名望,掐准了时机假装火急火燎赶来了。

随着衙兵和捕班的戒备,茶楼的紧张感消散殆尽。

一阵寒暄与追捧,让萧奉极为受用。

萧奉有意,便邀鉴琴。

但这胤相县哪有真正的懂琴大家,李知恩明知萧奉此举就是夸炫,既然能重金拍下,必是真品,只需夸赞,场面便能稳得一批。

何况听闻大荆鉴琴宿老刘剡也被请来掌眼了,萧奉对坐那头发凌乱、衣衫破旧之人,想必便是刘剡无疑。

李知恩最懂趋炎攀附,当即笑吟吟对着黄曦之拱手道:“有刘老在此,李某不精此行,岂敢班门弄斧。”

又追捧了几句诸如高人随意、大象无形的话,须溜拍马简直一绝。

黄曦之没想李知恩认错人,当即捋了捋散发,道:“黄堂大人认错人了。是我,黄曦之。”

李知恩拍马拍马蹄,吃了一脸灰,作势道:“你这肮脏泼皮,尽是胡闹。来人呐,将他赶出去。”

本县名望也纷纷指责黄曦之冲撞了贵客,言语一点不客气。

黄曦之拿功名说事,气的李知恩当即表示一定会奏请州府,革除他的功名。

“你可知道这位少将军是谁?他的表姑母正是当朝贵妃,冲撞贵人你承担不起。”

李知恩急道。

萧奉冷不丁哼了一句:“我没有背景,这一切都是我努力所得。”

李知恩忙不迭连连称是,然后又是对黄曦之一顿批判。

反正也不怕知县,黄曦之学着李知恩的语气道:“黄堂大人既然知道我是谁,要是赶走了我,这位少将军的姑母要是知道寿辰上他拿了假琴搪塞,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萧奉不耐烦,问了左右:“刘老到哪了?”

立刻有人过来:“昨夜庆元药房的招牌因旧失修……”

话未说完,萧奉打断道:“说重点!我问的是刘老到哪了。”

“刘老被砸到了。怕是来不了了。”

随从诺道。

萧奉一下明白了,敢情黄曦之昨夜目睹刘剡被砸,方才笃定他来不了。

既然刘剡来不了,萧奉也不懂琴,若是让黄曦之信口雌黄,颜面实在是丢尽。

好好的鉴琴雅集被这烂人打扰,萧奉咬牙切齿:“这琴拍自西秦元顺官卖场,更有西秦鉴琴大家王一涵掌过眼,乃是无价之孤品,你休得诋毁。”

官卖场便是官方拍卖场之意。

李知恩连点头道:“对,这琴名曰‘凤初’,是绝世孤品,是少将军通过努力所得,岂能有假。少将军,微末虽然不懂琴,但也略懂略懂。”

明明是西秦元顺官卖场卖个面子给萧贵妃,在李知恩口中倒是契合了萧奉的‘努力所得’理论。

再想着反正刘剡不在,那信口胡诌也不怕丢人。

黄曦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黄堂大人先前说你不懂琴,现如今我说我懂琴,你又略懂略懂,请问你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见有人质疑琴的真假,本来还在门口的西秦人,其中一个脱下了斗篷,露出面目,正是西秦鉴琴名家王一涵。

“此琴经老夫掌眼,是真品无疑。孤品难得,少将军的心意亦难得,老夫不辞千里亲自送琴,正为将珍琴送与真情人手中。年轻人信口开河,不知天高地厚。”

王一涵是古琴名家,爱琴之人,如何容得黄曦之诋毁‘凤初’。

李知恩汗流浃背,心道幸好这老头早现身,自己险些出丑:“黄曦之啊黄曦之,你的卑劣事迹坊间尽知,本县认为你有辱功名,今日本县定要治你罪不可!”

当年十五岁的解元让胤州有多风光,现如今黄曦之便是胤州之耻。

对刘剡自称李某,对萧奉自称微末,对黄曦之却是本县,李知恩能当上知县,正是八面玲珑,巧劲得很。

王一涵摆了摆手,道:“你一个乳臭未干之人懂啥,老夫倒要看看你说出个一二来。否则就冲你蒙羞于‘凤初’,老夫也饶不了你。”

黄曦之不卑不亢:“黄某是大荆之人,就事论事,你西秦倒是如何饶不过我?假琴便是假琴,你要是以年纪来论,那我爷爷、太爷爷若是在世,岂不是比你更懂琴?”

“牙尖嘴利,你可敢与老夫一赌?”

王一涵气的须发张扬。

李知恩刚要阻止,莫要与这无赖对上,但想到黄曦之十赌十输的过往,便加了把油:“王老怕有所不知,此人孑然一身,嗜赌毒如命,又常年留恋烟花场所,乃是不折不扣的败类,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黄曦之冷哼道:“黄堂大人阴阳怪气作何?你自己不识琴,添油加火倒是一等一。既然你说我身无长物,那我便赌命,不知王老先生以何为注?”

“若琴是假,老夫以三倍赔之。”

古琴离开官卖场,便钱货两讫,本与王一涵无关,他说的三倍赔之,着实是对其鉴琴能力有绝对把握。

“怕是你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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