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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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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水东流入沧海……

出了宫门,趁着夜风,一身白衣白袍白靴的卞喜,便骑着一匹形如烈火的枣红马,一路向东而去……

烟尘滚滚,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不觉已是三月有余,这一日他终于来到一处高耸入云的大山缺口处,只要穿过缺口,眼前就会豁然开朗,因为他已经来到东海之滨,碣石之畔!

《山海经》记载……当年共工氏和颛顼争夺帝位,不敌失败后,骑上坐骑两条飞龙,飞到西边不周山所在,奋力撞上了不周山。

水神共工,人首蛇身,赤发长须,骑着两条蜿蜒巨龙,霎时之间,轰天巨响,宛若雷霆万钧,只见高耸入云的不周山,被水神共工这么猛地一撞,立刻拦腰而断,巨大的山体轰隆隆地崩塌开来。

天地之间,风云变幻,无垠深空,九天苍穹,日月星辰移形换位;浩瀚神州广阔大地,山崩地裂,河川变流。

原来这不周山本是天地之间的一根支柱,如今这支撑天地的天柱都已经断裂,稳固的大地不得不向东南方向塌陷,天空便相对的向西北方向而倾倒……

这也间接导致了,周而复始的日月星辰,每天都从东边升起,西边降落;而大地向东南塌陷,于是陆地上的河流,就都向东流淌,最终奔流不息地涌入东边蔚蓝的大海里去了。

其中故事错综曲折,复杂而又影响深远,但是可能记录条件过于苛刻,在几万字的《山海经》中,仅仅留下不多的笔墨。

在《大荒西经》:有“西北海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另有奇文所记载,《淮南子•天文训》:“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归墟亦作归虚,一切归于虚无……传说中是海中无底之谷,天下众水汇聚之处!

《山海经大荒东经》所记载,茫茫东海以外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沟壑,天下所有的水都流到这里,但是却不会增减。

《列子•汤问》: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这可能是对海水恒定最富有想象力的猜测了……

关于流入归墟的水,最终都去向哪里了?

还有这样一个猜测……当年后羿射日,射落下九个太阳,这九只金乌坠落进大海,化为沃燋,因为太阳是火之精灵,拥有极高的温度,所以周围的海水不断地汽化,海水虽然波涛汹涌却始终不会增减,恒定不变。

这个猜测也算是解决了海水蒸发的问题,可以说十分接近答案了,果然伟大的真理都来源于想象?呵呵……

此刻,一人一马,一白一红,衣袂飘飘,须发皆舞,正迎风而立,站在东海之滨,碣石之上,化身卞喜的谢风,想着《山海经》里所记载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不由得发出阵阵赞叹,他感叹古人之想象力,绝非他们这些后世现代人,所能企及,必须仰望!

旭日东升,一缕晨曦,划破天际,海风掠过,如沐春风,心情大好的卞喜,骑在枣红马上,随即松开缰绳,单手遮眼,眺望远方……

只见,沧海茫茫,水天一色,一轮红日若出其中,好一幅壮丽的景色,不由得再次想起后世之枭雄曹操曹孟德的《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此诗,磅礴大气,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不愧为一代枭雄!可惜,千古江山,英雄无觅,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谢风正在感叹,后世枭雄曹操大作的时候,忽然一阵海风掠过,海鸟声四起,枣红马见状,后退两步,然后用前蹄,原地刨圈,发出阵阵嘶鸣,于是他赶紧再次望向远方……

只见烟波浩渺处,一艘楼船,如鲸飞鱼跃,劈风斩浪,踏波而行,忽隐忽现,由远及近,转瞬间就来到了眼前,于是谢风冷峻的面容,涌现出了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楼船船身由乌木拼接而成,上有雕刻……屋檐、窗底等部件镶嵌金银,层次清晰,色彩丰富。楼船呈三级台阶式造型,尾部上翘与二级舱顶平行,由船体和底座两部分组成。

通过行船时,船身劈开的浪花形状,船底定有海浪纹,仿若乘风破浪,长帆万里;船身纹饰双龙戏珠图案,造型灵动、鲜活……

第一层:立有24人,手持船桨,分列一层船身四周,他们个个赤膊上阵,一看就是强悍精壮的汉子,训练有素的水手,他们虽神态迥异,但动作却整齐划一。

舱内中间位置,立有一紫檀牌坊,上书“沧海遗珠”四个古朴苍劲的篆书,牌坊底部饰有金银包边。牌坊内侧,置一楼梯,沿楼梯可上至船身二层……

第二层:立有12人,童男童女各六人,手持拂尘,垂首而立,香薰微醉,四面雕窗,遍插宫灯,宫灯由龙首衔着,饰有珊瑚流苏珠串;楼阁房檐处,四角都挂有铃铛,风过之处,烛光摇曳,叮当作响,令人顿感心旷神怡!

第三层:立有1人,鹤发童颜一老者,迎风而立,灰衣长袍,抚须而笑,好一副宁静致远,悠然自得的模样……平台之上,细看四周乌木围栏上的图案,也都是用砗磲贝类,打磨镶嵌,精雕细刻之杰作!

化身卞喜的谢风,领王命,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择吉时,测天象,待到风平浪静时,他要乘舟出海,访仙踪,觅鲛人,取其泪,月明成珠后,带回楚国,交与闵竹,名为护佑社稷,实则就是为了弥补,自己这么多年来,没有照顾好小妹“阿珠”的愧疚之心!

就如他出发前,曾建议楚王允许自己,把日夜守护的和氏璧,亲自交与闵妃之手,藏玉于文竹宫内,名义上是为了防范其他诸侯和宵小之辈窥测神器,其实他心中所想,不为别的,只为这一世和闵妃的兄妹之情,所以他要把楚国最贵重的东西交给她!

另外,东海取珠,此行顺利的话,待他归楚之日,就将是彻底平定楚国滔天巨浪之时……只是希望到时候,闵随,闵竹,楚文王……大家都能够各自安好,一世无忧?

等到他彻底做完这些事情后,也就可以放心的只身入秦,寻找那传说中的蓝田紫玉,白纸萱红……或许,那一别之后,也就是他和楚国这一世的缘分尽了!

待我君临天下,许你四海为家。待我了无牵挂,许你浪迹天涯。

待我半生戎马,许你共话桑麻。待我功成名达,许你花前月下。

待我名满华夏,许你当歌纵马。待我高头大马,许你嫁衣红霞。

待我荣华富贵,许你十里桃花……桃花庵前望佳人,桃花香味却不同。醉卧沙场君莫笑,战神也有落寞时。雁门关外风沙劲,铁马冰河入梦来!

待我了无牵挂,纵横四海为家,待我解甲归田,你我携手天涯。

看看巫山神女,走走雁门黄沙,华山顶上论剑,西子湖畔浣纱。

漠北荒原求生,再访苗疆人家。就此峰回路转,去看大理三塔。

走过青石小巷,伞下人面桃花。此生心愿已了,生老病死由他。

若能了无牵挂,何必四海为家?本是凡夫俗子,岂能放手由它?

我这是怎么了?这江山刚打了一半,怎能让这柔情乱握?于是,持枪跨马望西北,提刀逆天斩龙尾。为了你,我不曾悔,再不饮这家乡水……

唉……他用后世的思维,搅乱前世的柔情,可他偏偏就觉得,这样值得!

想到这些……化身卞喜的谢风,不再犹豫,在老者的招呼下,骑着枣红马,一跃而上,在船身甲板处,空旷的地方转了个圈后,便立于船首的位置……

他用更加坚毅的目光,看向自己身后来时的地方,不错,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问题的时机……“故受命而海内顺之,犹众星之共北辰,流之宗沧海也。”

“卞喜,卞大人,山中一别,无恙乎?”

呵呵……老朽有礼了,见过玉尹大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老者从三层平台之上高高跃起,瞬间就飘落在卞喜的身前,拱手后,抚须而笑……

“前辈乃不世出的,旷世高人,如今肯出山,助我一臂之力,已经是折煞晚辈了,”说罢,卞喜连忙翻身下马,将绳子交于其他人,转身面向老者,深鞠一躬……算是作揖回礼!

礼罢……二人,一老一少,对视片刻后,不约而同的,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并肩立于船首处,互相交流着什么?然后,又一起望向了远方,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红彤彤的一片,金光四射……

《海内十洲记•沧海岛》:“沧海岛在北海中。地方三千里,去岸二十一万里,海四面绕岛,各广二千里,水皆苍色,仙人谓之沧海也。”

皓月落沧海,碎影摇万里,夜来风雨寒,梦遶波上行……卞喜与白胡子老者一众人等,于号角声中拔锚起航……驶向传说中未知而新奇的大海深处,开始了他们极具传奇而冒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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