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便生下了陆月玲。她比我三姐姐，小两岁。”

庄幼清：“那她害死三公主的时候，岂不是才六岁？”

“对。”

陆月玟咬牙切齿地冷笑着。“你是不是觉得，一个六岁的孩子，不可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

庄幼清抿唇。她信人性本恶。所以，即便是一个六岁的稚童，确实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见庄幼清沉默不语，陆月玟放下了筷子。“大姑姑与我说时，其实我也不信。六岁啊，六岁的孩子懂什么？可是，大姑姑说，条条线索，都直指陆月玲。”

庄幼清思索了一下，“那有没有可能，是她的母亲，指示她这么做？”

“不是没有可能。可幼清你知道吗？我父皇不相信。”

陆月玟苦笑了一下。“所有的证据，明明白白地，摆在我父皇面前。可他就是不信。”

“他不信。我的三姐姐，便只能含冤而死。”

不知道为什么，庄幼清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那皇后娘娘，她……”陆月玟垂着眼，缓缓摇头，有些不忍道。“据我娘所说，在三姐姐亡故之后，皇后娘娘悲痛交加，泪水哭成了血水。三姐姐丧礼那几日，皇后娘娘粒米未进，直到三姐姐的棺椁，进了皇陵，皇后娘娘立竭，才晕了过去。”

“此后，她又连着，生了好几场大病，险些就要跟着三姐姐去了。”

陆月玟用几句话，概括了皇后几乎濒死的，那段黑暗时光。隔着陆月玟的字字句句，庄幼清几乎能看到，几度绝望欲死的皇后。庄幼清无意识的，紧抓着自己的衣摆。她也有过孩子。虽然未曾与她的孩子，见过一面。可庄幼清，记得他。记得他在自己腹中长大，记得他每一次动作。庄幼清体验过，为人母的喜悦与激动。可她虽为人母，却未曾养育过，这个孩子。也无法体会，抚育孩子的艰辛，与其中的喜乐。但庄幼清清清楚楚地，记住了，她失去那孩子时，心中的悲痛与绝望。她尚未抚育过那孩子，失去他时，已是心痛至极。更何况，皇后是失去了，她亲自精心养育了八年的女儿。这叫她如何不痛心？又如何不绝望？…幼年时，陆月玟不明白，为什么在失去三公主，皇后娘娘会伤心到，几度病危。那时候，每每陪着她母亲，去看了皇后娘娘回来后，她母亲就会，抱着她和陆少暄，无奈又惋惜的叹着气。“三公主才八岁。”

母亲身边的大宫女，便会附和一句。“已经八岁了。”

林贵妃又是一声叹息，抱着陆月玟，和陆少暄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那时候的陆月玟，不懂林贵妃和大宫女的意思。为什么一个人用“才”，一个人却用“已经”一词。“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三姐姐走的早，所以我阿娘用了‘才’这一字。三姐姐亡故时，已经八岁了，只要再熬过两个春秋，她便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陆月玟垂下眼。浓密如鸦羽第眼睫，遮住了她的眼眸，却盖不住她眼底的悲伤。“三姐姐是个很好的人。”

“她身体不好，却格外照顾，比她年幼的我和陆少暄。”

“可如今，我已比三姐姐还要大了。”

说着说着，陆月玟的情绪，开始有些绷不住。她咬着下唇，眼眶微红，晶莹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最后终于滚落。“啪嗒！”

泪珠在桌上砸开，陆月玟忽然就绷不住了。她一边哭，一边控诉道：“可是，可是幼清啊，你知不知道，父皇他明明知这一切，他明明可以为三姐姐做主！但是……”咬牙说出“但是”后，陆月玟咬紧了牙关。过了几秒，陆月玟闭上了眼。她扯起嘴角，凄凉一笑。“难怪阿娘，会对父皇失望。”

“若我所爱之人，做出如我父皇一般的行为。我今生今世，绝对不会，再对他有一丝情意。”

庄幼清伸手，握住了陆月玟垂在身侧，微有些颤抖的右手。“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她握紧了陆月玟的手，“月玟，你还不相信，你自己的眼光吗？”

陆月玟了想，觉得庄幼清说得很有道理。她陆月玟看上的男人，绝不会是薄情寡义之辈。…庄幼清蓦然想到了，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皇后娘娘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必然会手刃她们，以慰我孩子的在天之灵。”

陆月玟点头附和，“是个人都会这么做的。所以我也很奇怪，皇后娘娘怎么能，容她们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