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移不开目光。仿佛注视庄幼清，是他的本能之一。感受到男人炽热的眼神，庄幼清懒懒抬眸。视线交错，小六条件反射似的，移开了视线。察觉到小六，有些许不对劲，庄幼清瞥向他，问了一句，“怎么了？”

小六眼神飘忽，磕磕巴巴地回答。“没，没什么。”

他说没什么，庄幼清自然，也不会往别处想。看着月亮西移，庄幼清算了算时间。好戏应该开场了。原本以为，会错过，亲手编排的戏码。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不会错过了。庄幼清瞥向小六，问道：“小六，你会飞檐走壁，对吗？”

小六疑惑，“飞檐走壁的意思，是在屋檐和墙壁上，跳来跳去吗？”

“大概是这样。”

庄幼清看着他，“你能做得到吗？”

小六用力点头，“小事一桩。”

“那好。”

“你会背人吗？”

“背人？怎么背？”

庄幼清将手一挥，“你把膝盖弯起来，再往下蹲一些。”

小六听着庄幼清的指示，屈膝弯腰，背脊佝偻。“是这样吗？”

庄幼清轻“嗯”。“然后呢？主人？”

小六看着庄幼清，后者绕到了他身后。小六回头。庄幼清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后者身形一僵。“主，主人？”

在跳起身的前一刻，庄幼清叮嘱小六道：“托住我。”

“什，什么？”

小六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要做什么。可是，在背上一沉的瞬间，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伸手托住了，庄幼清的双腿。只两个简单的动作，两人身体相贴。庄幼清穿得单薄。属于她的温度，透过衣衫，传到了小六身上。柔软的，温暖的感觉，让小六不知所措。他托着庄幼清的腿。隔着布料，他能感觉到，庄幼清的双腿，有多纤细。莫名的感觉，充斥胸腔，小六的呼吸微乱，却不敢乱动。抿紧的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背着我，还跳得上去吗？”

庄幼清说话时，喷薄出的鼻息，尽数落在了，小六的耳根后。他有些不自在。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砰砰砰！”

心跳声，震耳欲聋。小六的呼吸频率，快了一点。“小六，你听我我说什么了吗？”

小六没有给予她回应，庄幼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六立马回神。“主，主人，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

庄幼清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宫墙。“背着我的话，你还能跳得上，那堵宫墙吗？”

小六侧过头，顺着庄幼清，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堵宫墙，大约四五米高。不算是，难以逾越的高度。小六背着庄幼清，走到墙根下，仰头目测了一下。“没问题的。”

“那我们……”“主人，抓稳我！”

话音刚落，小六拔腿就向前跑。庄幼清一把搂紧，小六的脖子。在距离高墙两米时，男人踮脚发力。风声在耳边呼啸。发丝飞扬。凌空的感觉，让庄幼清下意识，闭上眼睛。“主人，我们上来了。”

庄幼清慢慢睁开眼，宫墙楼阁映入眼帘。“主人，我们要去哪？”

“去储秀宫。”

“好嘞。”

“主人，储秀宫在哪……”庄幼清：“……”…在庄幼清的指路下，小六背着她，停在了，储秀宫东宫的房顶上。庄幼清轻手轻脚地，揭开了屋顶上的一块瓦片。透过巴掌大的孔洞，宫内景象一览无余。亥时已过，储秀宫却是灯火通明一片。“砰——”接二连三的瓷器碎裂声，响彻整个公道。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狂怒的吼声。“贱人！贱人！贱人！”

“凭什么今夜又是她侍寝？凭什么？”

瓷器又接连被摔碎。接着，屋内便传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为何圣上不来看本宫！为何啊！”

“圣上啊，您说过，您会疼欣儿的……”身着华服的柔妃，伏在案上，失声痛哭。宫人齐齐跪在殿内，无人敢发一言。泪水顺着柔妃的脸颊，在案上汇聚。削肩轻颤，柔妃手里，攥着她亲手为成顺帝，绣的香囊。“圣上啊，您已经三个月，未曾踏足储秀宫了。”

“圣上……”柔妃哭红了双眼。侍奉她的大宫女，终于有些不忍。“娘娘，您不要再哭了，您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爱惜？”

柔妃的哭泣一滞。大宫女继续好言相劝，“是啊娘娘。您得爱惜自己。若皇上知道您这般哭泣，定然心疼得不行。”

柔妃咬着唇，美眸闪动，“圣上他，还在意本宫？”

宫女笑回，“那是自然的。您可是圣上，亲封的柔妃娘娘。”

“娘娘啊，您跟着圣上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圣上的脾性吗？”

“这宫里来新人，圣上图个新鲜，总会宠爱几月。但又有几个，能恩宠不衰呢？”

柔妃用手绢擦着眼泪，“你的意思是，圣上如今对烟嫔，也不过是图个新鲜？”

大宫女膝行，至柔妃面前，伸手替柔妃按着腿。“那是自然的。”

“娘娘您细想想，这烟嫔虽有几分姿色，但她既无家世，亦无靠山，就算侥幸生下龙胎，顶天了封个妃位，又如何能越得过您？”

柔妃微微撅唇，将信将疑地，盯着那大宫女。大宫女更加尽心尽力地，给柔妃按着腿。“等圣上对那烟嫔失了兴趣，定会回到娘娘身边。到时，那烟嫔，还不是任凭娘娘发落？”

“你说得对。”

柔妃咬了咬牙。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算了。若圣上真的不再理她，本宫也无需在意她。”

“娘娘说的是。”

“只是啊。”

柔妃垂下眼，目光落在了，平坦的腹部上。一丝悲痛，在柔妃的眼中闪过。“烟嫔尚且有可能，怀上龙胎。那本宫呢？”

大宫女沉默了。她的沉默，陡然点燃了柔妃的怒火。“为什么就本宫怀不了？”

“为什么？”

柔妃抓起灯盏，用力摔到地上。滚烫的灯油，溅到了，某个下人的手上。她一个没忍住，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