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氏不是一个很喜欢上街的人，她总认为上街就需要花很多银子。尤其在莫小落的爹出门之后，她就更少上街了。一年到头都不会去陵城一趟。她觉得有进城的功夫，还不如多种一垄菜多砍一捆柴。每次莫小落邀她进城，她就百般推脱。“我就不去了，在家里等你们也挺好的。”

向氏往后缩了两步，却被宋氏一把抓住了。“难得过节孩子高兴，你说你老闷在家里干什么。”

这边宋氏刚把向氏拉出门，莫小落立刻就将门锁上了。把钥匙往兜里一揣，就跑去追小冉。“看，门都锁上了，你进不去了。”

宋氏适时的跟上一句，不由分说拉着向氏就去追两个小孩儿。小冉虽然有点胖，跑起来可一点都不慢。莫小落追了老久，她们两中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哈哈哈，小落姐让你下次再说我胖，你连个胖子你都追不上，笑死我了。”

小冉一边跑，一边回头嘲笑道。莫小落这个气啊，没想到她居然跑不过一个小丫头。气归气，可她就是追不上小冉。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小小的雪花落进莫小落的后颈，惹得她打了个冷颤。“你两快别跑了，待会儿跑出汗该风寒了。”

宋氏大声喊道，小冉听到她的声音便放慢了脚步。“娘，你拉着点小落姐啊，她追上我该揍我了。”

早就跑累的莫小落朝天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往前走。“谁要揍你个小丫头，你可别乱说。”

“咦，小落姐，你不揍我啦。”

小冉胖乎乎的脸蛋因为奔跑，染上了绯红。细细的薄汗挂在额头上，寒风一吹还有点冷。拿衣袖往头上一抹，将汗水抹掉，瞬间觉得更冷了。“你这丫头，跑那么急，出汗了吧。”

宋氏见她出汗了，连忙上前。将她脖子上的围巾松下来一圈，然后缠到她头上。“娘，你就该给我做一个像小落姐那样的帽子。”

小冉羡慕的看着莫小落头上的帽子，布帽子里面絮着棉花，上面还顶了个圆圆的棉球。“你婶子手艺好，我做不来那样的帽子啊。”

宋氏的脸也被寒风吹的通红，她摸摸耳朵说道。“还有还有，你看看小落姐这个手套，一看就很暖和。”

小冉忘记了先前嘲笑莫小落的事情，屁颠屁颠的跑到莫小落的身边，羡慕的说道。“对啊，这个手套可暖和了呢。”

莫小落举起手，得意的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个可是要会撒娇的才会有噢，你不会撒娇，所以你没有。”

她的小表情，那叫一个得瑟，那叫一个不可一世。“娘，你看她呀。”

小冉回头跺脚，朝宋氏喊道。宋氏和向氏早就笑成一团，哪有心思管这两个小姑娘斗嘴。“小落姐，你这手套..暖和不？”

见宋氏不理她，小冉又回头找莫小落说话。“暖和啊，当然暖和啦。这里面可是絮了满满的棉花，手放进去跟放在棉被里一样舒服。”

要是在里面在放上一个小汤婆子，那就完美了。“待会儿我也要去扯上一点布，然后让我娘给我做手套。”

小冉迈着步子，跟莫小落并肩走在一起。“咦，小落姐，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长高了啊。”

之前没怎么注意，二人走在一起小冉才惊觉。之前两个人是差不多高的，莫小落虽然比小冉大，可她常年营养不良，跟小冉的个子差不多。这才过了一个年，小冉居然发现莫小落比她要高出一个额头了。“是吗？好像是长高了一点哈。”

莫小落特意把小冉拉过来一点，二人凑近了比。这个发现让莫小落开心不已，她多担心这具身体长成一个小矮子啊。“说起来啊，小落姐，再过不久你就要及笄了吧。”

她记得莫小落是三月的生日，算算日子只有两个月了呀。“可不是，哎呀，我终于长大啦。”

莫小落长叹一口气，惹得小冉哈哈大笑。“小落姐你这么盼着长大，可是急着嫁人？”

大琰朝的姑娘，及笄之后就要开始议亲的。有的家里着急，甚至在及笄之前就开始相看人家了。嫁人？开什么玩笑。十五岁的年纪就嫁人，莫小落可不干。虽然早晚都逃不脱嫁人的命运，可她怎么也要拖到十八岁以后再议亲。“小落姐，你干嘛不说话啊，是不是心里有了中意的人了？”

小冉突然站到她面前，将脸凑的老近。两个眼睛圆滚滚的瞪着她，想从她眼里看出点什么。“哎呀你这个丫头，我差点撞到你啊。”

莫小落没好气的将她推到一边，这丫头真是皮的没边了。打打闹闹间，众人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天上飘的雪花也渐渐停了下来，只是寒风仍呼啸着。后面传来不小的动静，小冉回头看，竟是一辆牛车。驾牛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同村的张平。“张平哥，你去哪里啊！”

小冉远远的看到他，就跳起来挥手，开心的不得了。莫小落则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张平驾着牛车越走越近，在她们身边停了下来。“婶娘，你们可是要去陵城？正好我也去，捎你们一程吧。”

消瘦的脸颊上沾着还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花，张平的脸因为总在寒风里吹，已经皴裂。他的手牵着牛绳，手上带着一副手套，向氏看着有点眼熟的样子。“不用啦，坐在牛车上反而更冷，我们这样走着暖和。”

宋氏是个直肠子，说话不会弯弯绕绕。“也对，我这牛车也没个车棚。那我就先走了，做工不好迟到。”

张平也不觉得有什么，宋氏说的是实话。待他驾着牛车走远了，向氏才想起来，他手上戴的，可不就是莫小落弄丢的那副手套嘛。向氏看了一眼莫小落，没有立即问她手套的事。女儿家的东西在外男手上，这说出去很不好听。况且这个张平还一度跟莫小落在村子里传过流言，若让别人知道了张平戴的手套是莫小落的，那就说的更难听了。还是等回了家，再满满询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