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徘徊无定止，夜夜声转悲。”

“咦，心脏，这里怎会有一颗心脏？”

牧童左手牵牛，右手捧书。诺大的眼睛盯着深红色的心脏，“还会跳，下面还有一朵白云。”

“难道？”

牧童双手合十，跪倒在地拜道：“我尊敬的陶圣人啊，是您在告知我要勤加练习，多读陶圣言辞，争取早日突破天人吗？”

只见老水牛一口吞下心脏，无为也在瞬间惊醒，只听见一道清脆的叫骂声。

“老黑呀，你怎能如此无礼？把陶圣人降下的预兆给吃了呢？”

牧童怕打着水牛黑色的肚皮。

无为环视四周，深黑无光，无边又无迹，耳边传来“咚咚”地声响。一道虚影突然浮现在无为眼前，老黑牛双眼布满血丝。鼻息吹在无为脸上，湿热而有力。

一顿眩晕后，眼前突然开阔，随之便是青草的香味。抖抖身子，有细毛刺痒的感觉。眨眨眼睛，发现眼里的色彩不见了，黑白的世界更是乏味。

无为就觉得肚子一阵痒，牧童说话：“老黑啊，你说说你，那么大一颗心脏，就被你吃了，你是怎么咽下去的？”

无为快速躲闪，却发现自己笨重的身体并无横跳的可能。甩着头，更是能感受到额头上的牛角。

“我成牛了？”

无为自己问自己。

脑海里翻涌不止：等等，牛不是我变的，可现在的我是牛啊。

“老黑啊，走吧，还有三亩田呢。”

牧童牵住无为的牛鼻子。

想反抗的无为发现整个身子都被湿漉漉的鼻子给控制住了，发酸的身子根本使不出力来。

无为被莫名其妙的牵拉着走，粗壮的脚每走一步都能发出一闷响声，肥硕的身体与那摇晃的尾巴总是显得不那么自然。

思绪再度回到来此之前，当初三站爆发后。改造无为的工程师说过，无为的身体是由纳米仿生机械虫组成，不败不朽只是基本功能，而且这种机械虫能将太阳光吸收作为自身的能量。当初在地心世界对战恶魔军团的时候，由于阳光不足。机械虫能量被耗尽，为了补充机械虫的能量，才换上的恶魔心脏。

依照常理，纳米机械虫在太阳底下是可以无穷补给能量的，再有恶魔心脏与恶魔之眼。来到此地，绝对能横着走。

可眼下的无为，是真真切切的成为了一头水牛。

还在云里雾里的无为被套上的木制的犁头，重是真的重，还没等无为有所反应，皮鞭已经打在粗糙的肚子上。

无为疼得直打颤，通红的痕印是碰也碰不到，摸也摸不到。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

读书声传到无为耳朵里，仅是一瞬间，一股深远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是在三年前的几年，自己还坐在那个有黑板、老师、文字的教室。那个时候的人很自由，遐想万事，谈论理想，个个经纶满腹，个个才高八斗。

学富五车是属于所有人，无为也是其中一员。谈天说地只是日常，每天按时到女生宿舍楼下等待。

等待只是为了那道身影，一起吃饭，一起行走，陪伴与相随在那个时候极为寻常。之后的日子里，不断传出的战争声音，让本来安稳的日子变得不那么安稳。

后来大学毕业了，无为随意找了一个工作，记得只是一个简单的技术操作员，朝九晚五的日常工作不是特别的忙碌。倒是小芝的一次次生气，让无为很头疼。虽然头疼，倒也让生活有了颜色。

无为不曾想到，这样的生活竟是之后无数岁月最为想念的生活。

后来，海湾战争的开始，雪山导弹的爆炸，标志着战争的扩散，寻常人也再难独善其身。

无为参加了第一次志愿军主动入伍，在迁徙的途中受到打击。数万人就活下两人，其中一个就是无为。在紧急送往实验室的途中，另外一个人逃跑了。

无为当时也想跑，可四肢断裂，全身仅有意识还存在着。再经过几支针水的注射，无为便失去了基本的意识。

当再一次看到小芝的时候，已经过了整整五十年。那五十年里发生了什么，无为并不知晓。

“你还好吗？”

无为问小芝。

“还好。”

小芝回答他。

陌生而又熟悉的两人，从早晨站到夜晚。无为不是特别想离开，问小芝‘明天会有吗？’

小芝看看无为‘会。’

仅一个字，无为心神颤抖。之后的五十年，无为全身心的投入到战场。再一次见到小芝是在执行清扫任务的时候。

小芝站在生物巨蛇的头顶，光着脚，身着道袍，手里拖着宇宙星盘。

无为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有追上去，来自心灵的交流让无为知晓此刻的小芝不需要自己追上去。

在前往地心世界的途中，再一次遇到小芝，她将无为带领到星河对岸‘我一直在这里。’

无为知晓星河是存在的，且是战后地球资源的唯一存储处，唯一不清楚的是小芝她并不是改造人，为何没有岁月侵蚀的痕迹？

无为说：‘这里吗？很安全。’

小芝笑着摇头：‘不安全。’‘爸妈都走了，我一个人守在这里，会害怕，你能陪我一天吗？’

无为皱眉后，伸手凝聚电磁波，之后说道：呼叫总部，破坏者1号申请停留一天。

在黄昏下，船头处，白色的公主裙，黑长的头发‘你要出发了吗？我可能不会再想你了，因为在这里我看不到明天。’

‘相信我，一定会有明天。’无为对小芝承诺，‘一定要等我。’坐上运载飞船后，就是无尽黑暗与未知的生命。数万次战斗让无为麻木不仁，但小芝的话却是一次次的在脑海里闪烁。

是提醒也是无为活下去的不朽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