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秒是惊忧，第二秒便成了惊喜。“千雪，是你想我了。”

赵凌原本正在殿内写申请出使凤国的奏折，突然被移行佩带走，还以为千雪是遇到了危险，看她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自打进入房间，看见千雪的第一眼，他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片刻都不肯移开。“赵凌哥哥，千雪有事相求。”

“千雪旦说无妨，无论何事，赵凌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再过一个月便是凤千璇寿宴，届时定会有许多使臣前来凤国朝贺。千雪请求赵凌哥哥代表平丘来凤国拜寿，回去时，帮我稍走一个人。”

“何人？”

“慕容盛。”

“千雪指的是子仲的王子慕容盛？”

“正是！”

“慕容盛，他怎么会？……”见赵凌满脸疑容，千雪解释说：“慕容盛在我手里。龙吟虽性情刚烈，但也深谋远虑。他此次出兵，绝非剿灭山贼这般简单。也不会是世人所传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冲动之举。”

千雪说起龙吟来，便神采飞扬，活像对他了解非常。赵凌一愣，心中竟然全是酸涩之感。“那是为何？”

春意插嘴问。千雪灿然一笑：“为瓦解五国联盟。子仲质子一死，子仲与凤便结下深仇，五国联盟不攻自破。”

在千雪心中，龙吟绝对是一等一的治世之才，文韬武略样样不在话下。曾经有一次千雪与龙吟一道漫步溪边，聊起让天下永享太平的策略。龙吟就曾经说过：“治世与治国类似，讲究的无非是制衡，若某方失衡则天下必乱。故所谓的长治久安之法，要么是均衡共存，要么便天下归一。”

“那直接派杀手便是，何必兴师动众派出两万精兵呢？”

春意一副不屑的神态，站到了赵凌身边。心想，真正的主子来了，便不用再听她呼来喝去了。于是，她说话都感觉有底气多了。千雪笑道：“一方面给子仲示威，让子仲意识到龙国的强大，同时也让子仲看清楚凤国并不可靠。若质子无缘无故死去，并没有充分的理由能说明是凤千璇杀的。但若结下梁子在先，质子殒命在后，便顺理成章了。”

赵凌单手背在身后，表情有些复杂，几分酸，几分妒，又有几分仰慕。他说道：“其实我心中也曾经也这般推测过。龙吟先前派使臣递了联盟协约来平丘，我让父王拖着，一直未与他签订。不日便听说，平丘将山戎献出，并且与龙国签订了联盟协议。”

“定是质子失踪的消息传回了子仲，子仲王怀疑是凤千璇已经对质痛下毒手。”

他顿了顿，问道:“只是我不明白，龙国策反已成事实，你又为何要冒风险救下慕容盛呢？”

千雪面容平静，眼睛里划过一道笃定之光：“单纯的毁坏盟约与结仇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毁约日后还有可能重新缔结盟约。但若是结仇，恐怕就是再无修复的可能性了。再说，以千璇的脾性，就算龙吟没杀他，她也不会轻易放了他。”

“凤千璇曾经那般刻薄寡情地对你，你竟然还会为她和凤国着想。”

赵凌突然有些心疼起千雪。她吃了那么的苦，又怀揣着血海深仇，竟然还能这般识大义，着实难得。千雪微微一笑，饱含期望地望着他道：“赵凌哥哥，凤千璇虽罪该万死，但凤国的万千百姓却何其无辜。他们安生立命，与世无争。我只不过是不想看着他们受战乱和颠沛流离之苦罢了。”

“赵凌哥哥，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颇为为难。毕竟子仲与平丘从未建交，此事若日后被龙、凤知晓，还极有可能平白让平丘与这两国生了嫌隙。”

千雪顿了顿，声音略微有些起伏：“但除你之外，我再也想不到更安全的方法了，找不到任何值得信赖的人了。你们有九尾鹦鸽擅幻化，你们又懂隐身，带着慕容盛绕道平丘必不会引任何人生疑。”

“好！我答应你。”

赵凌肯定地说：“我帮你送他回国。”

“千雪感激不尽！”

千雪双手捧于*，作拜谢之姿。千雪不知，感激这两个字，对某些人说显得尊敬，而对他来说则意味着生份。赵凌黄连一笑，静静看着她，眼睛里竟然生出几分失落。“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好半天，他嘴里才挤出这八个字。酸涩、失望之感即便口中不提一个字，也流露无疑。明明，是她答应三妹要照顾好赵凌，如今却似反过来了。几乎每个重要的转折点，实际上都是赵凌照顾、帮助了她。千雪心生惭愧，不由得红了脸。“赵凌哥哥，我……”有些话，到了嘴边终究是说不出口。他想听的，其实她都明白。但她不是她，她没有办法告诉他真相，亦没有办法将自己当成是她那般淡然地接受他的感情。月朗星稀，风过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