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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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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酒!”

桌上的碗盘统统被他扫下桌去,景啟醉的厉害,几次撑着桌子都没能站起身来,他歪在软垫上醉醺醺的嚷着要酒,男郎女郎围在他身边温言安慰,一向体贴温柔的将军大人醉酒后却同孩子般任性,什么也听不进去,躺在地下撒泼,将小几一脚踹倒。

“将军,别闹了,酒马上就来了——啊!”

女郎的衣袖被人用力一扯,跌倒在那浓烈的酒气中,景啟抱着人不撒手,下巴蹭在女郎脖颈上,女郎早已钦慕将军,根本不可能反抗,不但任由他抱,还故意松了领子,露出了胸口的雪白,将军醉歪了身,枕在女郎身上,那柔软无比受用。

女郎嘤咛一声,身子越发软了,她躺在将军怀里,在他耳边魅着声音道“将军,今晚让奴家伺候您好吗?”

景啟醉晃了眼,根本看不清怀中人是谁,只晓得这身子香软,声音也好听,他抱着人,醉着嗯了一声,女郎得意一笑,周围人纷纷知趣的散了,女郎主动扯开腰带,任由外衫滑落肩头。

“将军,奴家”

女郎话未说完将军突然抽身离开,她微微一怔,抬眸看去,只见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个人,那人拎小鸡似的拎着将军,阴冷的目光透过面纱落在了女郎身上。

“你....你是何人?”

女郎壮着胆子对跳窗而来的人道“你可知你手中拎的是谁,他可是威震天下的战神,你怎可对他无礼!快快放下人离开,不然待他酒醒,你怕是再也走不了了。”

景啟的衣领本就是松垮的,这会子被人拽着后衣领猛地一拉,胸前大开,露出了麦色的健壮,女郎瞄了一眼,与此同时佩剑出窍,锋利的寒刃架在了脖子上。

女郎动也不敢动,一双美眸睁的溜圆,瞳孔之中满是惊恐“饶命...奴家知错...再也不敢了....”

寒刃微微一横,贴在了她脖颈上,刀上的冰冷激的女郎一哆嗦,男人看着她脖上的吻痕,冷然道“他碰了你?”

“没有!”

女郎声音因惊恐而变的尖锐,极力的为自己争辩“我与将军只有一面之缘,他不曾碰过我,我也不曾勾引过他。我...我只是路过,见他醉倒在地好生可怜,过来扶他一下而已。”

风涌进屋内,女郎觉得有些冷,一摸胳膊才发现自己外衫早已不知滑落何处,她穿着个双鱼戏莲的大红肚兜与男子面对面半晌。

男人目光下移,似乎也发现了她过分的清凉,风中裹挟着碎雪,落在女郎身上,冻得她瑟瑟发抖,她面不改色的抱着胳膊,做着最后的挣扎“我自小火气大,穿多了热。”

佩剑回鞘,帷帽下传来一声阴冷“滚!”

女郎从未听过比这一声滚还要动听的话了,她连外衫都顾不得捡,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外跑,头也不回,跑的迅速利落,丝毫不想着,她的恩客,那位大将军落到男人手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好冷.....”

景啟胸前敞着,经不住这北风的寒意,男人嫌他吵,将人随手往榻上一扔,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男子一愣,这才发现那榻还未铺厚被,上面全是实打实的硬木板,景啟这一摔摔得不轻,蜷缩着嗡声喊疼。

男人要去关窗,但衣袖却被人死死拉住,将军醉了,醉的两眼恍惚,强行拉着人上了榻,将军翻身压了过去,将那双手按过头顶,霸道的不许人动。

“可人,你终于回来了.这帷帽好..衬得你...俊俏....”

景啟摩挲着面纱,忽的轻咦一声“这帷帽不是我送你的那个,料子不错,哪里得来的?”

男人没有说话,景啟似乎也没想着让他回答,长指隔着面纱落在唇上,小心翼翼的描绘着唇形,景啟隔着面纱看人,目光醉了也痴了,他像是哄孩子一样的对男人说“你说不离开我好不好?”

面纱下的人没有动静,景啟耐着性子温柔的劝他“那你答应跟我回家好不好?”

还是没人说话,整个屋子里死一样的安静,就连嚣张的北风都不敢进来,绕过窗扇涌入了夜色,景啟难得的有耐心,一遍遍的引导蛊惑男人,但不管他说什么,男人就是不开口,一双眸冷着砭骨,隔十层面纱都盖不掉目光中的寒意。

“你怎么不说话?怎么就不说话!”

景啟耐性磨得精光,剩下的是无法控制的咆哮“你答应啊!答应我啊!”

他拽着那人衣领,面目逐渐变得凶恶“你怎么就这么犟!我知道我错了,那些个错,那些个罪,我都认!我也知道我对不住大哥,对不住恪尊,对不住红格尔,是我亲手毁了那谪仙般的人,是我杀了慈母和贤妻,更是我亲手断送了咱们兄弟情谊,这些我没不认,我没有不认!”

泪水滴落面纱,将那软纱打湿,泪中的温热烫伤了男人的冷漠。

景啟抱着人,隔着面纱轻蹭那冰冷的脖颈,他在男人耳边轻声道“我也是个不得好死的,阿箕,你耐着性子看吧!报应早晚会来,阿箕,你留下,就留在我身边,看我遭万人唾弃,看着我尸骨无存,挫骨扬灰的下场会让你痛快的,你若是走了,怕是就瞧不见我的下场了。”

景啟蹭着他的脖颈,在耳垂轻吻,他蛊惑似的轻声说话,说一句便亲一下,似乎只要他够谦卑恳诚,怀中人便不会弃他不顾,这样的卑微无助甚是可怜,一点也瞧不出哪儿里有大将军的风范。

“别再离开我了,求你了,十三年的梦魇,也该醒了.......”

景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松开男人的手,他从袖中的长鞭塞到男人手中,讨好似的对他说“阿箕,你不是向来喜欢打我出气吗?我这次不躲也不跑了,只要你能消气,怎么打都行,要是你觉得鞭子不解气,我这里还有一把匕首,你捅我吧!只要你愿意回来,捅多少刀都行!”

景啟解了腰带,把外衫扔下来榻,他将匕首交于那双冰冷,亲手持起那双手,将尖刀对准自己胸口“阿箕,我向你保证我不躲也不逃,只要你能消气,怎么对我都成。”

帷帽下目光变得有些微妙,他看着烛光下的人,喉咙忍不住滚动着“不悔?”

十三年了,南箕终于肯同他说话了,景啟激动的直点头,这些年南箕也曾来梦里看他,但每次来都只是为了打他一顿,看向他的目光也都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憎恶,南箕在梦里打他,唾弃他,但从来不与他说话,似乎只要开口就会脏了自己似的。

“不悔!”

景啟忙不迭的说“只要你能消气,我做什么都愿意!”

帷帽下的人肩头微微抖动了一下,景啟见了甚是开心“阿箕,你是在笑吗?你不生气了吗?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不!”

匕首被人扔了出去,景啟毫无预防下被人翻身压了过去,在他懵然的目光中,男人用长鞭将他的双手绑在了床头。

软纱垂落在他胸口,帷帽下的人沉着声音说“我还在生气。”

景啟也顾不得问他为什么要捆自己,忙道“那你打我,打到你消气为止,我不逃,也不躲,多少我都受了。”

帷帽轻轻晃着,垂在胸口的软纱随着晃动瘙的景啟有些痒,男人看着他,目光除了冷漠还掺杂了别的东西,一些让景啟说不上来,又觉得危险的东西。

男人沉声说“打骂只对孩童有用,对你,我另有决定。”

景啟醉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散的,他在摇曳的烛光中看到了阿箕,今晚的阿箕与这十三年里入梦的阿箕有些不同,这个阿箕美的惊人,也俊的危险,目光深沉的让人看不出所思所想。

这个与以往不同的阿箕让他好奇痴迷,他盯着人看,呆呆的神情惹得阿箕低声一笑,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阿箕开心,他也开心。

屋内有些热,他的阿箕出了汗,他想伸手帮阿箕擦汗,但长鞭绑住了他的手,他挣脱不开,只能看着那汗珠滑落,将阿箕脖颈打湿。

他在无能中感到自责,他没能帮到阿箕,唯一的安慰是阿箕热,他也热,阿箕痛苦他也痛苦,阿箕的七情六欲,开心不快他能感同身受。

“阿箕...”他隔着朦胧水雾看阿箕,有些艰难的说话“现在的你...开心吗?”

“开心。”

阿箕声音有些低沉,他帮景啟擦了额间汗,在他耳边几近喃喃的说“若你再放松些,我便更开心了。”

景啟热的难受,他在颠簸中找到阿箕,含着水色的眸中荡着懵懂,南箕失声哑笑,解开了他手上的束缚。

南箕在景啟的醉了的眸中满意的勾起了唇,景啟在温软的酒色沦陷,汗津津的脖颈向后昂着,南箕含着他眼角的泪,舔舐着他的颤意和不曾示于人前的脆弱。

凶狠的孤狼醉倒在猎人的怀里,它身躯柔软,皮毛光滑,被猎人放肆的玩弄着,猎人在孤狼毫无戒心下将绳索系在那柔软的脖颈上,将另一端牢牢的攥在手里,孤狼不可能彻底变成家犬,但再是铁骨难训,再是凶残,也绝不可能逃离猎人身边。

你的尖牙锋利,我的绳索牢固,即便这份情谊随风散去,留在彼此身上的痕迹永不可能消散。

南箕亲吻着他,脑海中闪过的不光是十三年的隐忍,还有曾经不知听了多次的兄弟之情,景啟曾经的无情躲避让他更加烦躁,报复的也越发猛烈。

景啟舌尖尝到了血腥,氤着朦胧水汽瞳孔逐渐失神,南箕看到了,但毫不留情,将所有的苦闷不快全都还给了他。

你不是最好的,却是我最喜欢的——

景啟后知后觉感到了难受,汗津津的手开始挣扎,南箕将手扣在他身后,景啟的泪水在无助中的滑落,南箕不会让它坠落,他亲吻着,将景啟的痛苦一一舔舐的干净。

我不是最强的,但却是最狠的——

就算是不为世人接受,就算是痛苦万分,他也要他死在他的手里,别人敢碰,便是触动逆鳞。

“暮寒”

南箕抱着人,将他咬的发白的唇从尖牙下拯救出来,他吻着那苍白的颤抖,抚慰着他的不安,他声音温柔,但却让景啟后背窜过一阵寒意,他说“我随你所愿,只是这一留,日后你就别想再甩开我了。”

景啟被折磨的说不出话来,被热浪中催的只剩痛苦,他根本不晓得南箕说了什么,只是听他唤了自己的名字。

雪落无声,月光落在雪色上,将窗外映的一片寒白。

景啟躺在濡湿的狼藉中,疲倦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昏昏欲睡时,那人突然离开,他恍然惊醒,紧攥着那人的手腕“阿箕别走...跟我回家..”

他手中全是虚力,指尖还有未平复的颤意,他在迷迷糊糊中感到了温暖,似乎有人为自己盖上了被子。

“睡吧!”

景啟不松手,虚着力气拉着人,黑暗中,他听到有人与他说话“这次不走了。”

景啟彻底泄了力气,手滑落在云衾上。

得了承诺的孤狼陷入了沉睡,这是十三年里做过最离谱的梦,也是一场从不敢亵渎,甚至想也不敢想的淋漓,他睡得很沉,唇角勾着笑,沉迷在那声不真切的恍惚中。

青瓷杯陡然坠落,温热的茶水打湿了氍毹,苏韫玉一脸阴沉,咬牙道“你确定此事为真?”

女郎哆嗦着跪着,颤着声音道“奴家授命服侍将军,怎敢在此事上说谎,那采花贼....那歹徒是跳窗而来,将我打晕了丢出去,将军醉酒毫无意识,落入了那歹徒之手,奴家醒来时趴在门口偷听,听到了将军的声音......”

苏韫玉拳头紧攥“将军说了什么?”

女郎不敢抬头,声音颤厉害“将军没说话...屋内传出的是.....欢愉声....”

苏韫玉一脚踹翻了小几,女郎吓得一哆嗦,跪趴着不敢动,苏韫玉将屋子里所有能砸的都砸了,女郎跪缩在一隅瑟瑟发抖,待屋内雷霆暂歇,女郎小心翼翼的抬眸,只见太子殿下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浑身散发着阴冷。

他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问“样貌。”

女郎眨了眨眼,猛地反应过来,连忙说“那歹徒带着帷帽,面纱落地,瞧不出样貌,但身形和声音皆是男子,且武功不低。”

“帷帽.....”苏韫玉猛地抬眸“他近身兵器可是长鞭或是双锋挝?”

“不不不!是佩剑,那贼人惯用的是佩剑。”

“你个废物!来人!”

苏韫玉突然怒喝,近身侍卫跨门而入,吓得女郎直磕头求饶。

“把这贱人给我挖眼割舌,手筋脚筋全挑了,送去营里做军妓!”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殿下——!”

“查!给我查!”

苏韫玉怒道“一定要将那亵渎的贼子给我抓出来,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近身领命,刚转身又被人喊了回来“将军人在哪儿?”

“还在夜春楼。”

近身道“歹徒在屋中逗留了一整晚,屋内的窗也开了一晚上,天亮歹徒走后,将军便起了烧,老鸨先发现的,找了郎中喂了汤药,估计得睡上一阵子才能醒。”

“备车!”

苏韫玉疾步往外走“不!牵马来!快!”

关于歹徒,他心里隐约有了答案,那人也许真的回来了。

苏韫玉翻身上马,风吹落了枝头雪,碎雪落在他发间,乍一看好似白了头,马蹄踏过厚雪,将那洁白踩的污浊,破碎的再也无法复原。

他没想过要害景啟,只想着那女郎有孕,他能将小老虎的孩子留在身边,想看着小小虎长大,谁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若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他绝不可能会给景啟下药。

景啟,景啟他到底怎么样了!

苏韫玉赶到时大夫正拎着药箱往外走,苏韫玉一把攥住人,问他景啟情况如何,那大夫是游医,不知道太子他身份,只见他脖间有吻痕,当下便误会了。

“你也太不知体谅了,他身上旧伤未愈,你又这般性急,伤口撕裂溃脓了不说,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可得温养好一阵子,方子和药膏都在桌上,你好好照顾他,最近切勿再行房事了。”

苏韫玉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教训,他能忍得,一旁的近身却忍不得,想要解释却被他拦下了,他让人好生护送郎中出去,对于这一顿训斥接受的很是欣然。

屋内显然被人打扫过了,开了半扇窗,点了熏香,但苏韫玉仍从中嗅到了那未散尽的情欲,嫉妒和愤怒险些冲昏了头,他站在门口匀了两口气,收拾了脸上的情绪,跨入屋内。

景啟还在睡着,身上的衣裳是刚换上的,老鸨知道苏韫玉的性子,特意找了两个未及冠的少年帮他换的衣裳,连带着被子褥子都是干净的,苏韫玉来到床边,看着他熟睡,景啟还烧着,脸上红晕未散,他唇角含着笑,睡得很是安生。

苏韫玉紧绷的心弦缓了不少,看着景啟梦中含笑,他也情不自禁的勾起了春,余光无意瞟到了什么,刚刚缓下的心陡然一提,紧绷的让他难以呼吸。

冬天的被子很厚,也很重,重的让他险些拉不开,苏韫玉努力的匀着气,猛地拉开了被子。

苏韫玉血气猛地上涌,冲的他后脑勺肿胀晕眩的厉害,极度的愤怒冲昏了理智,血丝冲眸,瞳孔颤抖的盯在那片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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