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慕容凌娢思考如何翻窗户之时，醉影楼内已经渐渐热闹了起来。

韩辰耀和韩皓泽位于正北的席位上，韩哲轩坐在韩皓泽旁侧， 其余人则是被安排在了东西两侧。受邀的人三五成群结伴而来，与主位上的二人客套寒暄之后才落座。

百蝶原本坐在韩皓泽身边陪侍，抬眸一瞥人到的差不多了，氛围却格外严肃，于是莞尔一笑，举杯起身道，“承蒙各位厚爱，楼内不讲外面的许多规矩，只盼诸君乐得自在，玩得尽兴。”

能当着两位皇子的面，跟一群正值春风得意的文人说出如此豪放不拘小节的话，百蝶已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或欣赏或不屑的目光纷踏至来，议论谈笑声渐起，百蝶的目的达到了。

百蝶重新坐下后，韩皓泽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手，似有赞许之意。

韩辰耀注意到了韩皓泽和百蝶的小动作，面带笑容举杯对众人道，“我与六弟欣赏诸位的才略，故在此设宴想结识各位。今日，不论尊卑，只谈风月。”

说罢，他举杯向韩皓泽示意。

“四哥，请。”

韩皓泽点头，举杯回应。

百蝶见状，也抬起纤纤玉手，将杯中酒饮进。随后，她将手搭在韩皓泽的肩膀上起身，离去时，摇曳的背影引得不少在坐的风流才子想要为其吟诗作赋，相互成全。恰是她消失在人们视野中后，舞乐奏起，佳肴上桌，侍女们为席间所有人重新斟满了酒。在丝竹声之下，有人讨论歌伎所唱的曲，有人甚至来了灵感开始考究平仄，气氛渐渐和缓，这才有了寻常宴饮，歌舞升平的样子。

“美人云集，让人目不暇接啊。”

韩辰耀盯着一众舞女，语气中带着惋惜：“若非六弟选此处设宴，我还真不知道，京城里有这等仙境。”

“没想到，京城还有四哥未曾踏足的风流之地，当真是不可思议。”

韩哲轩笑着打趣道。

“欸，人生有涯而知无涯。未曾听闻不丢人。”

韩辰耀看向韩哲轩，装出一副严肃的态度逼问道，“如实告诉我，这地方，你跟着你六哥来过不少次吧？”

“嗯……”韩哲轩仰起头，认真思索了片刻：“确实来过一两次。后来我觉得无聊，就不来了。”

“原来如此。”

韩辰耀点点头，似是有所顾虑的看了眼夹在中间的韩皓泽，继续追问韩哲轩，“你六哥爱来这里，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女子？看她那样子，离进府当侍妾也不远了。”

“啊？真的吗？”

韩哲轩用迷惑且震惊的神情询问韩皓泽。

韩皓泽瞥了眼韩哲轩，转而看向韩辰耀，语气平静如常：“哲轩尚小，都没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四哥与他说这些作甚。”

“哈哈，也是。”

韩辰耀干笑了两声，不再论及此事。

恰巧此时，百蝶回来了，甚至换了身更加妩媚动人的轻纱外衣，走到韩辰耀身边为他斟酒：“四皇子，久仰了。今日一见，果然是风流倜傥，出类拔萃。”

韩哲轩愣了，他知道百蝶虽然喜欢看热闹，但很少亲自投身热闹。这次这么主动，一定是要搞事情！怕不是要更热闹了……

韩辰耀爽朗一笑，抬手托了一下百蝶漏在纱衣外的半截酥臂，这才拿起酒杯。

完了完了……韩哲轩在一旁看着，脸上得体的笑容已经渐渐有些僵硬。他不明白百蝶这一出戏的目的是什么，下意识怀疑起了酒会不会有问题。

“楼主且慢。”

韩哲轩身为除妖师的责任感驱使他做出些行动。面对着百蝶一瞬间阴冷的目光，韩哲轩硬着头皮笑问：“我只是有些好奇，这是什么酒？”

“西域运来的葡萄酒……殿下习惯了珍品佳酿，这种酒未曾入眼也是常理……哎呀，是百蝶疏忽了。”

百蝶微微垂首，露出了懊恼又娇俏的笑容，语气里带着愧疚，却悄悄扭捏着身子继续往韩辰耀身边蹭眨眨眼，分明是闯祸后撒娇蒙混过关的样子。

“……”韩哲轩一时语塞，憋着一口气强忍尴尬移开了目光，生怕别人觉得他欺负了这位“弱不禁风”貌美如花的笨蛋美人楼主。

“哦，我只是觉得，这酒的色泽和香味比较特别。”

听了韩哲轩的话，韩辰耀也警觉起来，举起的酒杯停在了嘴边。

“这酒虽算不上御用贡品，但也是花了大价钱从胡商那儿购的顶级货，一直藏在酒窖里，绝不会轻易示人。”

百蝶微微一笑，扭头侧身，脸颊几乎贴上了韩辰耀的鼻尖。朱唇轻启，浅尝了一口他手中的酒，又以一个乖巧依人的姿势抬眸对韩辰耀笑着说道，“醉影楼的东西，殿下大可放心。”

百蝶都做到这种地步了，韩哲轩一时间也没有应对策略，只好选择摆烂，勾心斗角随她去吧，不当场弄出人命就行。

韩辰耀见状果然是哈哈一笑，揽着百蝶的腰拍了拍以示安慰，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说起来了，我虽未到过醉影楼，但也略有耳闻，一个叫白绫的歌伎……可是你楼中之人？”

韩辰耀放下酒杯，露出一抹颇具玩味的笑容。

“是。”

百蝶低下头，掩盖心中烦闷。她万万没想到，在一次询问无果后，韩辰耀还能这么有毅力，甚至在一众人前演自己。这种情况下，不接招就暴露地太多了，于是她只好装傻应下来，静待韩辰耀下一步的动作。

“她现在可在楼内？”

“真是不巧……”百蝶察觉到了白绫的气息，就在楼内。但她并不想无端生事，企图找个借口蒙混过去：“白姑娘今日外出，要几天后才能回来。”

“是吗？我记得六弟和我都派人来交代过，今日宴会兹事体大，醉影楼除食材采买人员外，一律不必外出。”

嘶……你这人类居然敢摆我一道！百蝶气不打一处来，低着头咬紧后槽牙，怒目圆睁。好在还是理智占上风，在外人看来，她也只是低头愣了那么一瞬，随后便抬起头，懊恼地用指尖轻拍额头，委屈巴巴地说道，“瞧我这记性，一忙起来，都忘了这回事。白绫好久之前就申请今日外出，我当初是允了的，想必今日她要出去，也被管事的给拦下了……我这就让人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