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蝶不是有意要惹公子生气的。”

百蝶低着头，颇有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只是……或许是那天张大人喝多了酒，说话便有些口无遮拦……”

“无妨，我又不会怪你。”

他爱抚地将百蝶落在肩头的发丝挽起，低头安慰道，“他们酒后狂言，你无需太在意，也不必外传。”

猖狂也是要有本钱的，人家权高位重，你在背后发火有个屁用。再说下去，一条人命就要被你们给间接杀害了。慕容凌娢低着头，脸已经扭曲成了植物大战僵尸里的绿窝瓜。不行，头好晕饿得想吐了……他们两个在那里不停地唧唧歪歪，鬼知道什么时候说完。我必须想办法让那个面相刻薄的油腻浮夸男赶快离开，不然我迟早是饿死的料。

“会试历来不都是由礼部主持吗。”

慕容凌娢生硬的插嘴道，“提前给考官看自己文章也是常规操作吧。”

“这是？”

那人语气惊讶，注意到慕容凌娢这个活生生的人之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百蝶。

原来你真的没注意到这里有个人啊……慕容凌娢顿时感到身心疲惫，想翻白眼但又不敢。

“啊，这是我的远房表妹，初来京城，没见过世面，也不懂礼数，还请公子恕罪。”

百蝶一边介绍，一边用眼神示意慕容凌娢闭上嘴别再乱说话，“白绫，还不快给韩公子赔罪！”

要怎么赔罪，跪地上求饶吗……好累，毁灭吧这个世界……慕容凌娢头昏脑胀反应迟钝，还没等她思考出合适的“道歉”方式，那个人就率先开口了。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看着面生。”

他饶有兴趣地瞥了一眼慕容凌娢，搂着百蝶缓声笑道，“醉影楼的人不会这么没规矩。”

啊对对对，实习生闯大祸。他这意思是让百蝶当场处理了我吗，好糟糕，死前气势不能输……慕容凌娢饿到极点甚至丧失了理智，僵硬地抬起没什么血色的脸，用充满怨气的双眼直视那个浮夸油腻男，气若游丝地嘀咕道，“对不起，我说的实话，让你不开心了……”

“呵。”

那人似笑非笑地站起身，向慕容凌娢走来。

这是要当场做掉我吗？好残酷……慕容凌娢生无可恋地靠在墙上，闭眼准备受死。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男人竟然只是快步经过她身边，然后亲自推开了房门，整个过程中没再搭理她。

“韩公子！”

百蝶追在男人身后出了门。

“今日心情不好，改日再来找你。”

男子揽住百蝶的腰，在她脸颊上留下一吻，视线扫过靠在门边的慕容凌娢，提高了音量说道，“不必管她。我倒是好奇她这倔强能坚持多久。”

这人怎么也阴阳怪气的，是在替我求情吗……上个说“不必管他”的大人物已经被猴子打上凌霄了，我什么时候也能超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不用吃饭也能活，多好啊。

“……”百蝶看出韩公子执意要走，便不再挽留，点头应了声好，然后冲着廊上的侍女吩咐道，“莺凝，去送送韩公子。”

可算是走了，慕容凌娢心里高兴，要不是饿得大气都喘不动，她一定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百蝶目送韩公子离去，转身回到屋内，看到精神状态极差的慕容凌娢，伸手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喂！”

不知为何，在被百蝶呼唤之后，慕容凌娢莫名恢复了不少，饥饿感消失，脑子也灵光了。

“啊……”慕容凌娢站直身子，立刻开始悔恨自己刚才那堪比中邪的魔怔行为。

“慕容凌娢，你是不是故意的……”百蝶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我可是在帮你套科举考试的信息啊，现在可好，努力白费，累死我了！”

“啊？不是百蝶姐姐我……”慕容凌娢的大脑仿佛进行了一次弯道超越，差点因为没刹住车而飞出悬崖，“你跟那个人早就认识吧？他是谁啊？知道科考情报还拽了吧唧的……”

“他啊，晴国六皇子，韩皓泽。”

“啊这，那……”慕容凌娢脑袋一紧，语无伦次了半天，蹦出一句，“那他确实有资格拽。我那么大逆不道，会不会被他暗杀啊？”

“放心，他爱面子重名望，不会跟你这种小人物起冲突。就算生气，不也就吓唬了你一句吗，还让我不要罚你呢～”

“呼，好人一生平安。”

慕容凌娢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他想当好人，我可不用装什么仁德形象。我和他费劲掰扯半天，你不但不珍惜还破坏我们的关系，直接影响醉影楼的业务，是要赔偿损失的！”

“百蝶姐姐，你……你先冷静冷静。”

慕容凌娢慌的不能行，只能苍白地安抚道，“有话好好说嘛……我现在一穷二白，损失费我肯定是付不起……不过……”

“那就准备好吧你的大好青春贡献给我吧。”

百蝶冷酷无情地打断了慕容凌娢，像极了成功哄骗傻白甜主角的恶毒女巫。

“诶？不是……”慕容凌娢看着百蝶阴森的笑容，瞬间懵逼了。

“茉莉，把白绫姑娘带到一楼后院去。”

百蝶对着早已站在门口等待的黑衣少女说道。

原来这个发上系着银铃的少女叫茉莉啊，慕容凌娢有些意外。Jas.mine，也就是茉莉……自己当初给那只小黑猫起名时，就是怕名字太大众化才改成英文的。

“走吧。”

茉莉冷冷道。

……

“茉莉姐姐，一楼后院是什么地方？”

慕容凌娢小心翼翼问。

“叫我茉莉就好。”

茉莉头也不回地说道。

“可是……叫茉莉的话，感觉怪怪的。”

慕容凌娢小声嘀咕。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茉莉突然转过身，盯着慕容凌娢，面无表情的脸在此时显得有一些可怕 。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慕容凌娢急忙摆手，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是因为我家有只小黑猫也叫茉莉，所以……”

“哦……没关系，就叫我茉莉吧。”

茉莉走路速度极快，引得铃铛又“叮当”作响。

慕容凌娢只顾快步跟上她，因见她脾气有些古怪，就没敢继续问关于后院的问题。

……

“到了。”

茉莉推开了一扇残破的木门，带着慕容凌娢来到了醉影楼的“后院”。

与其说这里是后院，还不如说是潦草的居民区。角落里是一排茅草屋，空地上随处可见堆积的杂物，有残破的器具，质量差劲的衣物，和一些平平无奇的破铜烂铁。院子里还有不少忙碌着的女工。

“都是古董啊，要是能拿回去几件，岂不是发了。”

慕容凌娢念叨着，做起了一夜暴富的梦。

茉莉看到慕容凌娢两眼放光，十分不解，冷漠地说道，“不过是些末等仆役用的日常用具，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