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全班顿时静静悄悄，齐刷刷望着安颜。

其中定有不少人心中是谩骂，至于是什么，嫌她没素质，上课这么大声的有，嫌她凶鹿子绚的也有。

安颜没有说话，扭过头去，拿着笔，但完全不知道写什么。

心中一直有小小的波浪反复捣鬼，扰得安颜心绪不平，就是烦躁与不安。这种感觉持续了后半节课。

下课铃响，老师离开，班里恢复一片嘈杂。

果然，耳边一惊：

“安颜。”

鹿子绚走到她身边叫着。

“干...什么”

安颜心里虚了两秒。

“想和你聊聊。”

随后鹿子绚走出班去，安颜如以往一样跟在他身后。

安颜追着鹿子绚来到楼下，一缕阳光打在脸上，适应了刺痛之后，无比舒服。

突然面前的鹿子绚转过身来看着她，安颜紧张得的心脏突突突地蹦，心里说，好吧，骂就骂吧。

鹿子绚缓缓张口：“你最近...”

“心情很不好吧。”

是不是就如同动物自己舔舐伤口并无妨，而被人关心就受不了的情绪一样。

一瞬间轻轻地扣在了心窝里。

安颜没有说话，但她的眼里似乎比起刚才，又多了一些东西。

“其实我有时候越来越觉得不知道怎么与你交流，也不敢说我到底了解你多少。”

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对自己到这个程度，真的没有几个人能遇到。而自己让对方担心，让对方不好受，心里的歉疚让自己憋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就是想跟你聊聊。”

鹿子绚一把把安颜的头从后脑勺按了下去，安颜被迫弓着腰走路的样子可笑极了。

“别被近期的小事迷惑，你应该有你的目标和理想。虽然有点像在说大话，可这就是我想说的。”

待到鹿子绚放开安颜头的时候，安颜的头顶已经成了鸡窝，鹿子绚看着这样傻了吧唧的安颜，有时候觉得她也很可爱。

“这些人和事不能阻挡你，以前的所有故事和出身都不能影响你，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

“也许...你并没有经受过那种感觉，你不明白的。”

安颜说，

“但是，你真的是我碰到过最好的人，最好的人。”

安颜哈哈笑着，笑自己的狭隘，笑自己，其实能试着放开那些妒恨攻击的吧。

“所以我希望，你和我都能把精力用在学习上。这就是现阶段要攻克的事，不是吗？”

安颜比了一个ok的姿势，笑了。

“你要是因为琐事不断内耗，荒废了自己，我一定不饶你。”

“我怕了还不行吗....”

“安颜，我很严肃...”鹿子绚板起脸来，而下一秒安颜打断了他的话，

“你放心吧，我也很严肃地说，今天早上凶你是我的错，我以后要上进，要好好学习！”

然后。

...然后两个人在上课铃声中狂奔去教室...

在跑到楼道转角的班主任办公室时，安颜和鹿子绚撞见了哭着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文姣，脸上的纱布依旧显得隔眼。

安颜早就心烦了一早上了，文姣被打挂彩，自己早就知道会受尽流言的批判。

而在下一秒，在文姣身后出来的，是阴着脸的班主任。安颜心里震了一下，而不等自己心里开始慌乱，鹿子绚已经向班主任低头问好，然后拽安颜离开了。

刚才遇见文姣时，鹿子绚也注意到她脸上的伤，但是鹿子绚懒得管她的事，所以没有往心里去，没有问过安颜。而安颜选择了悄悄压在心里，就这样随着鹿子绚冲进教室。

安颜心里还在回忆，刚才那副场景摆明了是不会有自己好果子吃。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打了文姣的后果。

大到开除，小到只批评自己几句，不过大拇指也能想出这根本不可能。

文姣最起码学习成绩好，老师也更喜欢她多一点，能怪谁呢，怪自己不光其他地方不上进，学习也不上进呗。

“啪”，鹿子绚的响指。

“我说的话多少也听一点，怎么还垂头丧气的？”

“没事。”

安颜冲鹿子绚笑。

02.

时间还是过着，如所有学生一样，度过了认为极短的周末，又是周一。而这一切就要以痛苦的早起和升旗仪式开始。

天空蒙蒙亮，只有晨雾。

人群嘈杂，安颜没时间去找鹿子绚，只是快去站入了队伍中。一样的流程，一样过度激动而导致喷麦的领导讲话。

慢慢地，天空中渐渐出现日光的暖色。

“下面，我再讲讲在上周发生的一些事情。”

安颜混沌的大脑忽然恍了一下，顿时变得清醒。

“就在上周，我校发生了一起欺凌事件，施暴者还仅仅是处在高一阶段的女生，她…”

安颜的全身血液逐渐加快循环，只觉得难以呼吸。

“安颜的恶劣行径！严重损坏我校......”

领导清了清嗓子，提高声调：“该生本学期不得获得任何表彰，即日起回家反省两周！”

太阳还在上升，周围滋生着温热。

早上的阳光以一种角度正好打在安颜站的位置上，阳光刚好变得强烈，她渐渐睁不开眼。

她也并不想睁开眼。

阳光照在视网膜上，呈现一片猩红。

鹿子绚，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安颜心里默默想着，压抑着呼吸的哽咽，露出了笑容，就在所有人望向她的时候。

心里觉得可笑，班主任老齐是学校领导，他无非在借自己杀鸡儆猴。

到底谁在施暴，谁又应该被批评，被大部分人唾弃。

也是，自己家底他都了解，没爸没妈的，不像鹿子绚，好歹还有个让老齐不能轻视的爸爸...

“想什么呢。还拿子绚和自己这样劣迹斑斑的人放一起比较吗？”

安颜在心里这样说。

人渐渐散去，安颜已经对那些目光免疫了。她只是在等鹿子绚。

自己从没将此事提起过，不知道他...

“鹿子绚。”

安颜抬起头，发现鹿子绚，叫住了他，“我...”

“你真打了她？”

“是。”

安颜承认，干脆利落，显得态度冷漠，且无所谓。

同时她也看到了鹿子绚的眼睛，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里流出一声叹息。擦着自己肩膀离开了。

大概是对自己无话可说了。

太阳升得更高，无数光束照了下来，一切都被放在一个罩子里，这个早晨，让安颜看的恍惚，脑子一片混乱，这些都不真实吧。

这些就是真的。

无论是化为皆大欢喜的结局还是不了了之，最后都被前行的步子掠过，但这步子不太好走，而且即使时光流逝，也是一丝一丝刻在墙壁过的，没有衰老，让安颜记忆清晰。

接着回教室，继续坐回座位上，继续上课，继续做梦，是吧，记得长辈们是这样说自己的。

是自己不够柔弱吗，是为人太不讨喜所以没人理会，人人都会觉得活该。

03.

楼道里对很多人来讲是黑暗，是压抑，这不关于楼道本身呈现的色调，而是在人心里潜伏了很久的感受。

尘土在光束里缓缓下落，鹿子绚走过楼梯转角。

迎面而来的文姣依然面容姣好，伤口看起来一点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