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和上班的主任、主治医生简单聊了聊，确定他母亲的情况在好转，这才松了一口气。和早早来医院接班的舅舅交代两句，开车直奔昌乐路古玩市场。他父亲欠下的赌债暂时还清，这事儿也暂时告一段落，他家的古玩店也该着处理掉了。他没兴趣经营古玩店，虽然收入尚可，但跟他捡漏儿赚钱的速度比起来却差太多，还得一直守在店里，对现在的他而言是一种束缚。所以，他打算彻底关掉店铺。正好店里的东西已经被光头一伙儿人搬了个精光，他倒是省事儿了，直接把房子交还给房东就行。还能拿回来一部分房租，虽然只剩下三个多月，但也有十万块钱左右呢。不能浪费。他到的时候，大部分古玩店还没有开业，但摆地摊的却比较勤快，市场里很热闹。他把车停好，直接钻进地摊市场里，开始疯狂捡漏儿。只要差价在万元以上的漏儿，他都不会错过。积少成多嘛。总不能指望着每个漏儿都是两千万级别的。拿不下就跑一趟放到车里。基本上都是小件，TT的后备厢足够用。等他跑第二趟的时候，周雨晴打电话过来，甜甜地问：“磊哥，你在哪儿呢？”

“昌乐路这儿。”

“等我，马上到哦。”

“来吧……”他其实不愿意周雨晴来，毕竟明知道这个女人和她爷爷另有图谋。但偏偏现在的他还需要倚重对方，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应付。算是与虎谋皮吧。肯定有风险。但他现在有了成为打虎英雄的潜力，等他成长起来，此时此刻他眼里的老虎很可能就是一只温顺乖巧的小猫咪。二十分钟后，石磊见到周雨晴。今天的周雨晴又换了一身新造型。七分裤、运动鞋搭配宽松加长的斜下摆印花T恤，戴着一顶粉红色的棒球帽，俏皮的马尾在身后晃啊晃的，满满的运动风。果然是个多变的女人。望着飞奔过来的周雨晴，石磊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洋溢出热情的笑容，在原地张开双臂。只是，他没等到周雨晴的飞扑。这小女人跑到他跟前，来了个急刹车，俏皮地眨眨眼，“这么多人，我才不抱你呢。”

“扫兴……”石磊撇撇嘴，佯装不满意，却伸手揽住周雨晴的小脑袋，顺势拍了两下，“调皮。”

“嘻嘻，逗你一下嘛。”

“再有下次，罚你抱着我跑步。”

“要公主抱吗？”

“死猪抱也行，我不介意。”

“哈哈哈哈……”周雨晴被逗得咯咯大笑，显然get到了其中的笑点，就是网络上流行的某张抱猪的动图，在抖音上还流行过一段时间的模仿秀。说说笑笑间，周雨晴营造出来的尴尬气氛瞬间消弭不见。相反，气氛更融洽，更像一对甜蜜的小情侣。这就是花花公子的专属技能。和女孩子交流的时候，从来不会冷场，有一万种办法把女孩子逗笑，或者逗哭。哪怕这个女孩子是周振山的孙女，也不会例外。再优秀，再出色的女人，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石磊就有办法对付。只不过吧，女人有的时候确实麻烦。周雨晴一来，石磊捡漏儿的效率瞬间降了一个档次。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周雨晴来了以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小精品。一尊弥勒佛像。铜鎏金的。只是鎏金层几乎全部脱落，看上去黑漆漆的，像个铁疙瘩，说是铜的都不太有人相信。可是造型却极美，线条非常流畅，开脸也足够欢乐慈祥。不说其他，仅仅是这个造型设计，就称得上是一件不错的艺术品。注意，是艺术品，而不是工艺品。工艺品，大部分工匠都能完成，造型是固定的，工匠手熟之后能很娴熟的制作出来，但也只能制作这么一个造型，没有设计和变化。而艺术品则恰恰相反，造型设计这块基本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经典造型和形象，也会有一些细微的变动，在细节处理上，明显比普通工匠制作的工艺品更高级。何况这尊弥勒佛的造型，是很典型的明中晚期风格。傅青主的传承里有太多这类知识点。所以，看到这尊黑漆漆地不起眼的弥勒佛，石磊直接问问价：“老板，这尊铁弥勒什么价？”

“那个啊，八千。”

“给个实诚价，我是真心想买。”

“真心要啊？”

“嗯，真心的，不跟你拉胡儿。”

“那就六千吧，不能更低了。”

“你这就没意思了……”“那你出个价。”

“一百八。”

“别闹别闹，没这么低的价格就。”

“二百。”

“最低两千。”

“这差距有点大啊，要不算了吧。”

周雨晴在一旁帮腔：“磊哥，算了，这个也太难看了，别乱花钱。”

石磊点头：“我也觉得是。”

老板急了：“哎哎哎，小伙儿，你出个实在价，再多少加点。”

“三百？三百五？最多四百，再高就算了，有这个钱还不如给老丈人买几盒好烟呢。”

“四百就四百，真怕了你了……”四百成交。离开摊位，周雨晴急忙问：“磊哥，这个弥勒佛什么说法？”

“明代的铜鎏金的。”

“铜鎏金？怎么黑漆漆的？”

“鎏金层掉光了呗。”

“那也应该是铜的啊，铜不应该是黑色的吧？铜好的时候是黄色的，锈了以后是绿色的。”

“那你可就想错了，铜锈的颜色跟铜的质地、保存环境有关，如果在潮湿的环境中，铜确实会生绿绣，尤其是埋在地下的那种，但这个没有被土埋过，相反一直保养得很好，经常有人擦拭，且长期位于比较干燥的环境中，所以会形成这种光滑细密的黑色氧化层，时间越长，擦拭次数越多，这种氧化层反而越厚越润越细密，而且对胎体的保护就越好。”

“真的？”

“我还能骗你？”

石磊笑笑：“这尊弥勒佛至少有五百年的历史，且一直处于被供奉的状态，所以尽管鎏金层全部脱落了，可品相反而更好，价值也更高。”

“那，能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