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蜕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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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银瞳在屋里熟睡,陡然间想要进食的欲望代替了一切,如同之前一般,那种欲望与需求来的彻底,脑子里干干净净,没有理智,没有思想,只有吃东西的欲望。

银瞳睁开眼,全身颤抖喘着粗气跑向储藏食物的地方,待他吃饱以后,隐隐感觉不太对劲,湖边有几个身影,赤条条的站在那里,月光照耀在他们身上,没一人转过头来看他。

银瞳脑子里一下清明无比,骇然过后怒火中烧,拿着砍肉的石斧冲过去把那几个身影全砍了,没有痛叫,没有反应,更没有血液,银瞳就像在砍几具死亡已久的尸体。

他拎着石斧脚步拖沓,佝偻着腰缓缓进屋,他从未这样疲倦过,大脑昏沉,又睡了过去。

待他醒转来,夕阳就剩下半个,他依旧感觉疲倦,感觉很累。

走到湖边他才发现湖边什么都没有,昨夜实在的触感不可能是虚幻,篝火旁还有残羹碎骨,木碗里也有油渍以及未喝完的酒。他走进其余三座房屋,里面依旧有人活动的痕迹,兽皮衣物凌乱在地上,屋内火炉还在燃烧,炉上茶壶咕噜噜的。

木桌上的象棋还未走完,麻将摞得整齐。

制作的东西也都放在屋里,农具在篱笆旁,储存食物的仓库满满当当,还经过风干腌制处理,足够他吃两个月。

他们开垦的土地里玉米杆已到腰间,田里稻谷已饱粒,水里鱼儿游得正欢。西红柿也带果,辣椒红彤彤,他摘下一个西红柿,放在嘴边咬,酸甜可口。他又扯下辣椒咀嚼,灼烧不已。

可那六人就是消失了,终于银瞳在不同的木屋里都发现了银色的发丝。

那夜排斥一切的欲望令他惊醒,一切感觉都来源大脑。

银瞳坐在湖边他们平日吃饭的地方,在桌上随便拿了个碗,碗口敷着凝了的油,不管不顾倒满酒,仰头喝下去,喝了一碗又一碗,中途又搬酒和食物出来,直到天亮。

自己似乎有些变化,平常间时刻被那种感觉笼罩,当他刻意想去感受时他就是触摸不到。

朝阳初露,脑仁从脖子后面那两条筋抽着里面疼,他回到房里躺下,什么都不想做。

银瞳再次回到之前在地球时某个时刻的生活,吃了睡,睡了拉,拉了继续躺着。

大脑变得很疲惫,总觉得沉甸甸,而且思维变得迟滞缓慢,如同推着球形石头上坡,面前就一条路,两边是峭壁,全被石头占满,你可以停下抵住,可以后退。想前进时用尽全力便能推动,可耗费巨大能量却只前进很短的距离。

后来食物吃完,银瞳必须猎食,他对林子很熟悉,林子就是天然的圈,他知道哪里有什么,怎样好捕到。可银瞳还是不太想去做,直至他饿得受不了,他才出门。

田里的水稻成熟了,他躺在床上想着再等等;地里的玉米可以掰了,他也想着再等等。越等他就越心烦意乱,总觉得自己还要去做什么事,后来他索性放弃了,懒得管那些农作物。

逐渐的他发现记忆力,判断力,分辨力以及反应能力都在减弱,他会突然忘记自己之前要做的事情,想很久都想不起来;他会判断不了自己的食量,对很多事情的把握;会对某些概念模糊,停顿很久才能回想起来;会在捕猎时不够灵敏,错失进食的机会。

他对自己的情况有些心焦火燎,因为这会直接影响到他的生活,他自觉得会恢复,但担忧总是挥之不去,心里总会有层阴霾。

若是焦虑下去,他感觉会越来越严重,可就是因为那些原因,自己才开始焦虑,银瞳发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怪圈,导致越来越心烦,后来强制自己不去想,捕猎去了。

有时吃着饭,他会想到自己会不会食物中毒而死,砍柴会不会砍到自己的手,会不会突然间有豺狼虎豹在自己睡着时把自己咬死。

他感觉目前这种状态更能使自己沉浸在内心深处思考周遭的一切,变成一个与环境脱节的审视者,感觉自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里。有很多新奇的想法出现,可如今的世界与环境让他没得思考。

银瞳躺在床上,任由各种想法在脑子里乱窜,并且越来越喜欢喝酒,因为每次喝完自己都会很平和,大脑里会轻松许多。

他开始宿醉,醉了一切就都不存在了,包括痛苦,他都感觉不到了。直至后来酒喝完了,他不想继续酿,而心中依旧烦闷。

他想着生育繁衍本是生物存在的最根本原因,唯有到了人类身上,它似乎多了很多别的意义,地球上除人外没有一种生物把此看做一件特别的事,只有人类让它变得更加多元化,更符合超出它本来的范畴,人们摒弃了原始粗鲁的繁殖,这是人类作为生物较特殊的原因,也是人类高于其余生物的一点,但并不代表人能超出生物。

哲学家们在人类的精神层面上是最具代表性的,可一般性人群并不买账,他们被牢牢控制在生活里。而这些思索对人们的起步阶段丝毫没有作用,不能给人们吃喝住行,但哲学家们却锲而不舍,唯有一定的积淀后才能体会这种思索所带来的更大帮助,当然这种积淀必须是精神上和物质上的,要是活活被饿死,那什么都没卵用了。

所以银瞳怀疑很多哲学家就是因为这种直接的,没有丝毫解决办法的矛盾搞崩溃得精神病的。

他们的思想虽高远超脱,但还是得存于现实,地球就把生命形式这样限制在地球上,人类也将自己困在自己的生存方式里。

银瞳苦于自己改变不了环境,又不甘于顺应目前的时代,变得暴躁。

他愤怒于整个之前的社会,愤怒人类,愤怒于世间万物,愤怒于整个地球。

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嗜金虫,没有折磨与痛苦,他现在肯定和女儿妻子在一起,过着安稳的日子。如果有人招惹到他,他宁愿耗费下半辈子的时间,也要报复。

他觉得人都是自私的,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自己本身,既然这样,很多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个体始终关乎个体。

想着之前自己所知晓的社会暗面,他觉得世界若是还没乱,他会凭借自己目前的实力去作恶,他想回到之前的时代,做一位权利的绝对掌控者,享受着制裁生命的快感。

想起自小到大受到的一些不公平的待遇与屈辱,无论事情大小,他都会气得满身发抖,脑子里谋划着用什么方法杀灭那些人和摧毁那些物,心中无比舒畅。

当又想到女儿妻子时,胸口绞痛,鼻子一酸眼泪大滴掉落。

他总是回忆着这些,情感反复无常,浮动不已。

银瞳眼神灰暗,银白眸子里失去了光芒,记忆力与反应力衰退到谷底,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在这个世界是那么的渺小,就是一个废人。他厌恶自己,很想了结自己。

他变得敏感多疑,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慌不择路,还经常心悸恐慌。他放弃了很多东西,因拖延而残废,也因癫狂而崩溃,动力被恐慌逐渐消耗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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