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

魏央儿意味深长的眼神，“之所以称之为酷刑，是因为它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今无人能撑过一种，你猜你能坚持多久？”

男人腿脚抖得像筛糠，不由自主往后缩。“你们敢！”

“敢不敢不是说了算的，要看我敢不敢。”

魏央儿侧眸给了魏玉龙一个眼神。魏玉龙心领神会，装模作样往回走：“我去拿东西。男人慌了，一蹦三尺高：“不行……不行！你给我回来，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魏央儿含笑看着他。“做鬼？不错，若用剥皮之刑，将你的皮一整块剥下来，到了阎王殿，鬼差认不出你是何许人，如何投胎？只能做孤魂野鬼。”

男人声音拔高：“闭嘴！”

魏央儿偏不停，慢悠悠的道：“那就用抽肠？外面是好的，可身子里头空落落，没有五脏……”眼看魏玉龙走远，男人彻底崩溃了，抱头痛哭。“我不听我不听……别这么对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不错。”

魏央儿满意一笑，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早答应不就行了吗。”

此人被吓傻了，只要魏央儿问，他必定知无不言。其余马贼看在眼里，不敢再嘴硬。魏央儿问出他们来自一个叫红寨的地方，此次只来了一部分，为首的人是五当家。马贼们虽无恶不作，可也知道分寸，平日虽抢东西，但不敢像今日这般放肆。魏央儿好整以暇的抚着下巴。“那为何今日敢了？”

马贼屈辱道：“因为县令被府尹叫走了，说是去商量军武了，我们这才敢……”他适时止住话音。现在魏家人和流民所在的地方是洛丰府。离得最近的则是洛丰府下的安县。按理来说，一县之长是县令，可县令走了，还有二把手县尉。他们怎敢如此放肆？魏央儿这么想着，也问了出来。马贼支支吾吾好一会，也没有回答。魏央儿笑淡了：“不能说？”

“能说，能说。”

马贼真是怕了这个女阎王了，斟酌着道，“那县尉……嗯，比较爱财。”

魏央儿恍然大悟，随即冷笑。“爱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分明是贪财！才会拿着朝廷俸禄，包庇这些罪该万死的马贼。她周身的气息冷到极点，燕危楼看在眼里，若有所思。马贼还在喋喋不休的为自己狡辩：“我们也是无计可施了，才会下山抢劫。”

“山上粮食不多了，若我们不抢，那上百个兄弟都得饿肚子。”

“姑娘，你体谅体谅我们吧，求你了，放我们一马。”

魏央儿如玉的侧脸浸在夜色中，晦暗不明，缓缓起身：“我体谅你们，那谁人来体谅无辜百姓？”

言罢扭头就离开。留下燕危楼看着马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讥讽：“你们四肢健全，有的是自食其力的法子，却落草为寇，何必把自己说的如此可怜？”

马贼的脸一下子红得涨紫，张口却不知如何反驳。夜色还深。魏央儿手持油灯，幽幽照亮脚下的一亩三分地。短短几十步，她想了许多。再抬头看一望无际的夜空，她心中已有决定，找到魏玉龙。“玉龙哥哥，那些马贼带来的刀剑你可收好了？”

“放心吧。”

魏玉龙喜气洋洋地比了个手势，“我清点过了，他们带来的武器足足有这个数呢！”

魏央儿在心里算了算，足够了。不过这到底不是小事，她不敢擅自决定，于是找到燕危楼，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打算领人去红寨一趟。”

她虽说的含蓄，但燕危楼是何许人也，哪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你打算打红寨？”

等到肯定的回复，他眉心紧皱。“为何？”

银白月光撒落到魏央儿如画的眉眼间，她捧着脸，姿态漫不经心的：“如今我们手下的人虽多，可大多只会花拳绣腿，大大马贼绰绰有余，可若与官府交手，只怕没多少胜算。”

“趁着此次机会，正好给他们练练手。”

“除此之外，我还想着打下红寨后，他们的东西就归我们所有了，是个划算买卖。”

按她所说，此事似乎百益而无一害。但燕危楼生性谨慎，看的比她深，一针见血的问：“可剿灭马贼是朝廷的事，与你何干？”

魏央儿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膝盖玩，闻言顿住。她半晌没吭声，燕危楼继续问。“何况安南府与洛丰府不同，安南府已大乱，所以你能浑水摸鱼，可洛丰府还算安稳，稍有不慎，你就会引上官府这把火烧身，你可想好了？”

两人四目相对。这其中的厉害，魏央儿怎会不清楚？可她自有计较。“我知道。”

她开口，嗓音一如往常，听不出情绪：“可燕公子，有些事并非利害决定的。”

燕危楼不解她意，示意她往下说，自己洗耳恭听。魏央儿跳下石头，墨发被风吹起，背对着他道：“是，我们是可以一走了之，可村民的根在这里，不好离开，而马贼又是睚眦必报的，我们走后，他们该如何？”

燕危楼哑口无言，看她的目光变了几分。这一路走来，两人见多了官府鱼肉百姓的事，她从不置一词，他便以为她不在乎。毕竟乱世之中，能保全自己就是万幸，谁还顾及得了他人？可她今日却……燕危楼扶额轻叹，他难得看错一回人。不过对百姓有益的事，他也不愿阻拦，便默认了。魏央儿趁热打铁：“不过攻打红寨与之前的小打小闹不同，所以，我想让燕公子随行，好给我出出注意，可以吗？”

对着她亮若星辰的双眸，燕危楼说不出拒绝的话，颔首同意。“好。”

不过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天快亮了。这一夜劳累，魏央儿也乏来。村长倒是神采奕奕，处置好马贼之后，他来找魏央儿，郑重其事行了个礼。“魏姑娘，你们是我们村的救命恩人，我们再让你们风餐露宿，那就是猪狗不如了，所以特意腾出了几个屋子，你们去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