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桐城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被告人你听清楚了吗？”

朱友林的嘴角竟然泛起一丝解脱的微笑：“听清楚了。”

“下面宣布闭庭，把被告人朱友林带出法庭。”

审判长将法槌抬起，不知由于什么原因，竟然缓缓摇了摇头，大抵是认为被告人朱友林一心求死，根本就不会有上诉这类的事情发生。他这一生审判了很多案件，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视死如归的被告。就在法槌落到桌子上之前的那一瞬间，朱友林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喊：“法官……”“怎么了，你可是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嘛？”

法官微微一愣，示意朱友林继续说下去，他这是第一次容许一个杀人犯在退庭后发言，这在以前是从来都不会出现的情形。在旁人看来，朱友林是个杀人犯，应该是残酷无比、暴虐狂执的，但法官却看出他骨子里却是十分有教养的。有些话说的对，一个杀人犯可能是一个大孝子，一个肆意殴打妻子的家暴男也可以是一个好父亲。由于出身，朱友林大多数时候他都能告诫自己，警戒自己，不轻易攻击别人，但是……“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

法官将正要落下的锤子收了回来，似乎对即将要死的朱友林的话特别期待。“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对所有的决定都无条件服从。但我在死之前有一个要求，还希望你们能够答应。”

朱友林把声音极力提到了最高。“嗯，都是人之常情，你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审判长微笑，给足了这个死刑犯面子。“我想在最后见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亲人还是……？”

“我没有亲人！”

朱友林的眼中满是坚定，他眉头微蹙，考虑了良久才抬起头大胆的说道，“我想见见《无常》的作者谷灵，或者我想见见上次在讯问室讯问我的那个女警察！”

朱友林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来《无常》的作者谷灵就是上次在讯问室里的那个女警察。杀人案件比较复杂，顾泠是第三次讯问的时候露面的，当时朱友林就觉得似乎跟她特别亲近。他精神恍惚的时候甚至认为顾泠就是他那个已经死了的妹妹！“这个……似乎有点难度！”

法官如是说道。曲锦书突然开口说道：“你见她要干什么？”

朱友林回答：“我觉得她很像我的妹妹！”

曲锦书从骚动的人群中看到了顾泠，忽然看见顾泠对他轻轻点了点头，曲锦书只好说：“这个人我们可以代你去通知，但人家愿不愿意见你，就不是我们说了就算的了。总之你在监狱里先等着吧，如果她愿意来，我们将会陪她去探监看望你！”

“谢谢，谢谢你！”

朱友林在听到自己死刑的时候都没有落泪，此时见着曲锦书的态度竟然掉出了眼泪，他抬起胳膊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再次说道，“法官大人，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法官落下了法槌：“退庭！”

书记员的声音传了出来：“请审判长、审判员退庭。请旁听人员退庭。”

顾泠此时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独自走在前面，当然早已看到了身后曲锦书的身影。曲锦书走得很快，顾泠忽然回头，差点让曲锦书撞了上来。顾泠看着一脸窘迫的曲锦书‘噗嗤’笑出了声，她似乎看懂了曲锦书的心，不由解释道：“他都要死了，我怎么可以让他最后一个愿望都落空？好了好了，就当做是我和一个最特殊的读者之间的一个见面会吧。再说了，有你陪着我，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而且……而且我感觉朱友林并不是罪大恶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