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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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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廊中安静, 秋玲回了殿内伺候,只剩下云姒一人。

  小融子见她久不回来,担忧地寻过来:“姐姐,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融子低头看向姐姐手中拿着的锦盒,心底的疑惑一个跟着一个往上冒, 谁知, 他话音刚落下, 眼前人蓦然掉了一串泪珠,小融子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

  他和姐姐相识许久, 将近一年光景。

  小融子从未见姐姐哭过,中省殿是多好的地方, 刘公公偏心姐姐,什么东西都是姐姐头一份, 她常年都是黛眉含笑,仿佛没什么在意的事。

  云姒骤然偏头,她深呼吸一口气,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她没说话, 却让人心底不断溢出难过心疼。

  小融子彻底慌了:“姐姐你说话啊, 到底出什么事了!”

  许久, 云姒才堪堪咬声:

  “我后悔了。”

  小融子不解地看向她,云姒没看他, 扭头朝闲庭看去, 她擦掉不断涌出的泪珠,声音中透着些许哽咽却一点点放缓, 不想让人听出情绪, 她说:

  “你说得对, 本就不是忠心要做奴才,她也不该是我的主子。”

  她袖中的指尖直直掐在肉中,刺疼传来,让她忍住心底不断翻涌的嫌恶。

  在听见秋玲的话后,她对卢才人的厌恨一刹间达到了顶峰。

  她绝不会让自己再落入三年前的处境!

  云姒一双杏眸中全是冷意,既然卢才人想卖她求荣,她和卢才人也再无话好说。

  理智回拢,云姒发现自己格外冷静,她看向小融子,将事情简短地三言两句说完,小融子倏地阴冷下脸,他低咬声:

  “她怎么敢!”

  常德义是什么人?

  被他看上且弄去的宫女,有几个人活了下来?即使活下来了,也免不了受一番皮肉之苦。

  只是宫人的命不值钱,常德义做事又隐晦,没人想因为几个宫人的命冒着风险得罪他,才没叫他暴露出来。

  再恨也得先解决眼前人,小融子皱眉:“姐姐,如今该怎么办?”

  不过如何,卢才人都是主子,姐姐不可能明摆着对卢才人的命令阳奉阴违。

  云姒垂着视线,冷声:

  “杨婕妤向来睚眦必报,卢才人有孕时得罪她得罪得那么狠,她不可能忘记这件事。”

  现在腾不出手来“照顾”卢才人,不过是有苏贵嫔在前,吸引了杨婕妤的全部注意罢了。

  许久,云姒说:“我记得小路子在长乐殿伺候。”

  小融子点头,随即皱眉:

  “但姐姐,小路子在中省殿时,我们和小路子并无交集。”

  小路子会肯帮她们做事吗?

  云姒摇头:“不需要他帮我们,你只要寻几个相熟的人,把卢才人怀疑是杨婕妤指使刘御女害她小产的消息传到小路子耳中即可,人都想往高处走,他在长乐殿这么久都没有出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小融子迟疑,他想说,杨婕妤未必和这件事有关。

  但很快,小融子意识到,杨婕妤和卢才人小产一事是否有关根本不重要,只要让杨婕妤想起卢才人,且知道卢才人心底对她怀有恨意就足够了。

  杨婕妤会不会容忍宫中有这样的人存在?看杨婕妤往日作风也都知道答案。

  此外,小融子唯一的顾虑就是:

  “会不会来不及?”

  卢才人给姐姐的时间是明日傍晚。

  云姒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眉眼越发浅凉:“所以你动作要快!”

  小融子点头,不敢再耽误,趁中午时机寻到空荡出了和宜殿。

  午饭时,秋玲坐在云姒旁边,低声踌躇地喊了声:“姐姐……”

  她看见了小融子出宫,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面是主子,一面是云姒,按理说,她应该去和主子告密才对。

  但秋玲不敢,在和宜殿待了大半年,她看得透形势,卢才人手握一副好牌都能打成这样,云姒的确只是一个奴才,但论在宫中的人脉,秋玲心底清楚,卢才人根本比不得云姒!

  而云姒显然从一开始就另有打算,从未利用这些人脉替卢才人谋划过什么。

  不然,只凭云姒和中省殿刘公公的关系,卢才人被禁足的半年,和宜殿也不会过得这么艰难。

  尤其是如今殿内四个宫人,三个隐隐站成一团,人都是怕落单的,尤其在宫中这种地方,落单的意义不言而喻,总之秋玲不敢尝试。

  总归,她也没在卢才人身上押宝,即使最终回了中省殿,凭刘公公的一句话,她难道还没有好去处不成?

  打定了主意,才有了眼下一幕。

  云姒头都没抬,不紧不慢地吃完最后一口饭,才看向隐隐有不安的秋玲,她敛下眸中冷意,道:

  “不论你用什么法子,明日当值时都别出现,此事后,我会替你另谋去处。”

  秋玲也是怕了这殿内情势,连连点头。

  云姒起身离开,此事后,秋玲必然猜得到她做了什么,秋玲握住她的把柄还想去别的宫殿伺候?

  她自然会替秋玲另谋去处,她会求着刘公公把秋玲一直留在中省殿,这宫中想要一个人闭嘴的办法有很多。

  暮色逐渐来临,夕阳余晖落在宫廷中,印出一片华灯。

  御前,养心殿内。

  今日前朝不忙,谈垣初批完奏折后,难得没继续待在御书房,而是回了养心殿。

  半晌,许顺福在殿内露头,谈垣初慢悠悠朝他看去:

  “去哪儿了?”

  许顺福端着茶水奉在桌上,笑着回道:“前段时间皇上不是给初儿那丫头恩典,许她提前半年出宫,奴才刚才带她走了流程,将皇上的赏赐也一并带给了她。”

  谈垣初颔首,示意了然。

  初儿是御前伺候的宫女,宫女一般在宫中熬到二十五岁就能出宫嫁人生子,在御前伺候的宫女都是千辛万苦才升来的,在宫中也是独一份的体面,有人自然舍不得放弃,只是御前出头的宫女也不多,各人想法不同,能出宫自然是出宫的好,谁都不想当一辈子伺候人的奴才。

  初儿情况特殊,能得谈垣初恩典,是因为有个禁军求到了谈垣初跟前,道明对初儿的心意,求谈垣初赐婚。

  初儿在御前伺候时候,也是尽心尽力,谈垣初念其功劳,见其也不是不意动,最终点头应了那禁军的求旨。

  圣旨赐婚,即使只是金口玉言,也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哪怕日后那位禁军变心,初儿的位置也不容动摇。

  谈垣初撂下笔,轻啧了声:

  “她是个手脚勤快的。”

  许顺福笑着替其余宫人说了好话:“伺候皇上是天大的福分,可没有人敢偷懒。”

  谈垣初哂笑了声,嫌他贫嘴,提起宫人,他轻眯了眯眼眸,骤然想起一个许久不曾想起的人,半晌,他问:

  “卢才人的禁足解了吗?”

  到底是替他怀过皇嗣的人,谈垣初的记性还不至于这么差。

  许顺福错愕,许久没在御前听见卢才人这三个字,他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卢才人半月前就恢复了去坤宁宫请安。”

  谈垣初可有可无地点头,没再提起这件事。

  许顺福偷瞄了他一眼,没琢磨透他的意思,皇上怎么会忽然提起卢才人?

  许顺福心底不禁泛起嘀咕,难道和宜殿的灯笼还会再亮一段时间?

  *****

  与此同时,小融子办完姐姐交代的事情,很快回了和宜殿。

  和云姒想得一样,小路子虽然在长乐殿伺候,但也懂得要维护往日结交的人脉,得闲时也时常联系,在知道和宜殿的卢才人时不时会咒骂主子后,他眼神一闪,打了声招呼后,就回了长乐殿把这个消息报了上去。

  杨婕妤狐疑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小路子心中一紧,心底知道机会来了,他恭敬道:

  “奴才曾经在中省殿待过一段时间,认识几个人,听他们闲聊时谈起,奴才想着卢才人如此不敬,心底气不过才斗胆将这事禀报了主子。”

  他这句话的重点根本不是卢才人,一在于他曾在中省殿待过,认识点人,二在于他对杨婕妤一片忠心耿耿,才忍受不了别人对杨婕妤不敬。

  这点隐晦的台词,杨婕妤当然听得明白,她笑了,也乐于给有用的人机会:

  “我瞧你也算机灵,日后跟在我身边伺候吧。”

  小路子眼睛一亮,跪地磕头千恩万谢:“奴才谢过主子,奴才一定替主子鞠躬尽瘁!”

  杨婕妤安排好了小路子,她脸上笑意很快淡了下来,皱起眉头,厌烦道:

  “一个失宠的才人也敢乱嚼舌根。”

  万一被皇上听了去,哪怕皇上只是信上一分,对她来说,也是倒霉。

  恨都恨不对人,卢才人这蠢货怎么在活下来的?!

  还是怪她太心慈手软,才让卢才人一直蹦跶,杨婕妤忽然轻哼了一声。

  一夜无事,只有和宜殿的厢房中有点动静。

  如今还没进五月,天还有点凉,尤其夜间,更是透着一股冷涩,秋玲看着眼前浴桶中的冷水,犹豫了一下,还是迈了进去。

  她没敢久泡,只要有一点病色,不需要去内殿伺候就好了。

  秋玲撇嘴,心中直叹晦气倒霉,这卢才人怎么回事,底下的奴才都抱成团,她这个主子还能有什么威信?

  奴大欺主。

  秋玲哪怕没念过书,都明白不能叫底下的人抱成一团,否则要主子做什么?

  她冻得浑身发抖地擦干身子,缩回床榻上,心底还在想着,等明日过去她还得费银子去太医院拿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早知道就不替卢才人做事了。

  翌日,风和日丽。

  云姒如常地进了内殿伺候,卢才人看见她总觉得不自在,脑海中总闪过她小产时的情景。

  越是想,越是记得清楚云姒当时的话。

  云姒一直喊着叫她清醒,恳求皇上替她做主,只是她当时疼得厉害,意识模糊根本看不清殿内发生了什么,但想也知道云姒肯定被吓到,即使如此,她仍是努力保持镇定地主持大局。

  卢才人抿唇,她察觉到她面对云姒时居然会有点心虚,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她在心底劝慰自己,云姒答应过会帮她,等她重新得宠,她一定不会放过常德义,把云姒带回来,到时她再好好补偿云姒。

  这样想着,卢才人心底的愧疚才淡了下去,但她还是不想和云姒相处,她避开视线,只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秋玲呢?”

  云姒低眉顺眼:“秋玲昨日似乎受凉了,怕染给主子,刚才特意派人来告了假。”

  闻言,卢才人晦气地皱眉,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是今日病了,真是不禁事!

  卢才人心底不舒坦,只能将一切都发泄秋玲身上,许久,她才说:

  “算了,今日你陪我去请安。”

  云姒恭敬应声,上前替卢才人描眉,铜镜中女子带着金簪,哪怕眉尖紧蹙,也凭着面容多出一分娇憨,云姒垂眸安静地看向她伺候了大半年的主子,手中的动作一丝不苟,等替她彻底梳妆好,打上粉脂,才退开身子。

  昨日是坤宁宫侍寝,没人敢在今日抢皇后娘娘的风头,请安时还算平和。

  等出了坤宁宫,快到凉亭时,云姒忽然道:

  “那处的山茶花开得真好。”

  卢才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真看见一簇簇的白色山茶花,幽美淡雅得盛开着,在渐入夏日时凭来一抹清凉,卢才人许久没好好逛过御花园,加上她有点心虚,下意识地顺着云姒的话道:

  “的确很美。”

  话音甫落,卢才人就势踏入凉亭,她伸手折了一朵山茶花,花瓣轻颤美不胜收,可惜,卢才人不喜欢山茶花。

  她喜欢颜色鲜艳的花,偏偏那么多颜色的山茶花,这御花园中只见得白色。

  卢才人手腕一转,将山茶花簪在了云姒头顶,女子错愕抬眼,她生得雪肤玉骨,尖细的下颌轻抬,脸颊晕着淡淡的粉脂,如今杏眸透着点兴许的惊愕,稍颤的山茶花给她添了些许楚楚动人的美。

  卢美人没想到会看见这么一幕,佳人簪花却衬得茶花黯然失色,她眸中有刹那间的怔愣。

  而这一幕,却不止落入她一个人的眼中。

  不远处的假山旁小径,许顺福惊艳回神,不敢多看,没想到会遇见这二位,他朝皇上看了一眼,这一看让许顺福心底咂舌。

  谈垣初抬眼,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女子脸上。

  许顺福蓦然想到,皇上因卢才人生了恼,半年不曾踏入和宜殿,也半年没再见过云姒姑娘。

  当时的种种情绪如今还剩多少?

  再不多,也总有点没得到的不甘,而且——

  许顺福没忍住抬眼又看向云姒姑娘,这般惹人心怜的姿色,若不见还好,如今再遇,那点不甘的情绪经过发酵怕是会一发不可收拾,皇上怎么可能再错过?

  不等谈垣初露面,凉亭外忽然停下一座仪仗。

  卢才人听见动静,倏然回神,却没有第一时间转头朝外看去。

  在这瞬间,卢才人只有一个想法。

  幸好她做了决定。

  否则有云姒在,哪怕皇上再来和宜殿,又怎么看得见她?

  但是,不管云姒有没有心思,今日后,她和皇上都不再可能,只能老老实实地做她的奴才,毕竟,皇上怎么可能去碰别人碰过的女子?

  卢才人掐紧手回神,云姒也在听见动静时,赶紧低下头,卢才人终于肯看向凉亭外,这一看,她骤然皱起眉头。

  杨婕妤被人慢悠悠地扶下来,她上了凉亭,轻笑出声:

  “卢才人也懂得赏花?”

  卢才人偏开脸,她不想遇见杨婕妤,她和杨婕妤不对付,当然不想看见杨婕妤在她面前的得意,生硬地一句话带过:“家中教过。”

  杨婕妤掩唇,似乎笑呵呵的,但话音却陡然冷下来:

  “看来卢才人家中记得教卢才人赏花,却忘记了教卢才人规矩。”

  卢才人脸色一变,她许是变了些,但对家人的看重却是一点没变,听见杨婕妤这番讽刺卢家家教不好的话,险些被气昏了头脑。

  云姒及时拉住她。

  卢才人咬唇,终于恢复一点冷静:“杨婕妤不要欺人太甚。”

  话音甫落,杨婕妤身边的雅玲忽然站出来,伸出手狠狠掌掴了卢才人一巴掌,声响清脆,在凉亭中不断回响。

  卢才人整个人都被打懵了,人歪身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捂住火辣辣的脸颊。

  杨婕妤没有一点动容,她慢条斯理地坐在了石凳上,云姒扶住卢才人,脸上全是担忧关切:“主子!”

  杨婕妤没说话,雅玲冷声道:

  “卢才人被关久了,是忘了宫中的规矩不成,你见到我们主子是要行礼的!”

  她上前一步,蹲下身子行礼,故意给卢才人示范了一遍。

  卢才人眼都红了,云姒一直拉着她,她勉强保持冷静,知道如今不比从前,她没有资本和杨婕妤叫嚣。

  卢才人撑着身子爬起来,屈辱地蹲下身子冲杨婕妤行礼。

  杨婕妤却是不满意:

  “卢才人这请安的姿势可不标准。”

  卢才人咬牙,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服身行礼,不远处,谈垣初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也只是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许顺福不着痕迹地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心底苦笑,怎么就让他撞见这一幕了呢?

  凉亭中,杨婕妤不懂什么叫点到即止,云姒眼睁睁地看着卢才人的忍耐一点点快要到极限。

  她也和卢才人一起不断的行礼,卢才人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很快体力不支,身子渐渐扭曲,她动作变形时,云姒因为扶住她,被她影响得也跟着身子一歪,二人眼看就要撞上杨婕妤。

  若是真栽在杨婕妤身上,可是不轻,杨婕妤脸色都变了。

  云姒也是手忙脚乱地想要扶起卢才人,慌乱地喊:

  “主子!”

  雅玲被这一变故惊到,情急之下,她慌乱地推了卢才人主仆一把,卢才人本来就没站稳,被陡然一推,只觉得腰间一疼,再一看,她半边身子都歪在栏杆上,下一刻,云姒不稳地撞在她身上——

  卢才人倏然一声惨叫。

  下一刻,两道落水声接连响起,惊呆了众人。

  杨婕妤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人都呆了一刹,才回过神来,心底直打鼓,虽然卢才人失宠,但要是这种情况下出了什么事,她也讨不了好!

  而且,前朝的卢家也不是好相与的,不对付是一回事,丢了命却是另一回事,杨婕妤没想替杨家招惹祸端。

  杨婕妤厉声:

  “愣着做什么?!快救人啊!”

  这一变故也惊呆了许顺福,他立即扭头看向皇上:“皇上?”

  谈垣初面上不见往日的气定神闲,语气极冷:

  “救人。”

  许顺福立即带人往湖边赶,看见御前的人,杨婕妤愣住,脸上倏然褪尽了血色。

  凉亭和湖边,众人只见卢才人和那个宫人拼命伸手捣腾地挣扎了几下,然后很快消失在水面,只是水面上不断荡开涟漪。

  此时的水面下,场景和所有人想象的都不同。

  卢才人不断挣扎,想要浮上水面,忽然,身下传来一阵阻力,将她不断往下拽,离水面越来越远,卢才人心底生出一片慌乱,她惊恐地低下头看去。

  倏然,她对上云姒的视线。

  云姒憋住气,眸色格外冷静,她手中紧紧攥住卢才人的衣摆,她没碰卢才人的脚踝,因为可能会留下痕迹,卢才人不敢置信地愣住,但很快意识到什么,惊惧又慌乱地看向她,仿佛想骂她,却不敢张嘴,只能不断蹬腿挣扎。

  但卢才人不会水,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云姒眸色没有一点变化,她拽着卢才人不断往下游。

  她自幼跟着爹爹生活,活得其实一点也不精致,年幼就学会了凫水。

  云姒本来只想借杨婕妤的手拖延一下时间,但当她看见雅玲慌乱中伸出手时,云姒骤然改变了主意。

  ——她想要一劳永逸。

  这条路走得一直不顺遂,她可以接受计划有变,也能够接受这段时间的功夫全部白费,却绝不接受三年前的事情重演!

  卢才人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她面色涨红,然后逐渐变得青紫,她想说点什么,越是慌乱越是容易干蠢事,她下意识地张口嘴,口鼻瞬间被水堵满,她双目睁大,目眦欲裂地看向云姒。

  云姒发了狠,直接拽着卢才人到了湖底,湖不是很深,却能淹死不少人,她将水草缠了几道在卢才人脚踝。

  云姒一直敛着眉眼,湖水糊在她的脸上,泡得她眼睛酸疼,她只是安静地做完这一切,视线越过卢才人,落在湖面上越来越清楚的阴影,听见湖面上隐隐传来的嘈杂声。

  她闭上眼,松开拉住卢才人的手,逐渐放开呼吸,任由湖水将她淹没,窒息感汹涌而至,她的脸色一点点开始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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