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仪在房间写作业，一直到夜里九点妈妈才推门进来。“清仪，吃饭没？怎么还没洗洗睡觉？天这么冷，明天再写。”

清仪回头看妈妈的眼睛很红，像是哭过，“我吃过了，就打算去洗的。妈，婷姐怎么了？”

不说还好，一说妈妈的眼泪又下来了。

“你婷姐不好。明天你哥回来，你和你哥去看看她。说不定就见一面少一面了。”

“怎么会不好？什么病那么厉害？”

清仪有些疑惑。她不太理解妈妈的话，毕竟婷姐才28岁，最美好的年龄。

“她开始是腿上长了一颗瘤子，去做手术割掉了，医生拿去做了病理分析，然后建议她去大医院确诊一下。你二叔二婶就带着她去北京协和医院，去了医生就断定是恶性淋巴瘤，已经全身转移了，过多治疗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让你二婶趁她现在她想吃什么就给她吃点。最多只有三个月的生命了。”

说到最后妈妈掩面而泣。清仪听完眼泪也止不住，她拿纸给妈妈擦眼泪，轻轻拍拍妈妈的后背。“妈，是不是医生弄错了？”

“我们都希望是医生弄错了。你二叔二婶也不相信，就带你姐又去了武汉，结果还是一样的。”

妈妈哽咽。清仪不再说话。

第二天上午哥哥也回来了，他们两个商量着下午过去看看婷姐，爸妈上午没事已经去了，中午回来吃饭时，爸爸说“你看婷婷跟好好的人没啥两样，是不是那医生乱说的。”

“爸，你得相信科学，仪器设备的准确性。”

哥哥看着爸爸。

“你们两个下午去看看她吧，也只有星期的时候你们有点空。”

妈妈叹一口气。

等下午时，清仪和哥哥还没准备要去，婷姐却自己来了，她的左腿做了手术还没有恢复好，走路一条腿还一瘸一瘸的，刚好清仪说出去等哥哥，就看见站在自家大门口的堂姐，她连忙跑过去扶着她，“姐，快来，进屋。”

扶着婷姐进了屋，急忙喊“哥，快下来，婷姐来了。”

哥哥听见声音，下楼梯跑的咚咚响。这时妈妈也从菜园出来了，进了房间来。

“侄女，你自己走来的？”

妈妈满是泥巴的手都还没顾得上洗。

婷姐笑了说“是啊，小婶，你去忙，我趁着还能走动，来看看他兄妹两个。”

哥哥去倒了杯热水递给婷姐，“喝点热水，姐。”

清仪坐她旁边看着她。一头长发已被剪短，剪成了青年头，虽没有之前胖了，但也挡不住她的风韵，婷姐皮肤很白，爱笑，性格好，走路如果遇见熟人，隔老远都会叫人，打招呼。之前她是父母被拿来做对比的典型。

“我也不忙，就是给菜地弄弄等开春种点菜。”

妈妈看着婷姐，“要不，你们聊，我去把剩下一点弄完。”

说完妈妈出去了。

“向阳弟，你又长高了啊？今年高三了吧？挺好的，我们老向家你是排行第三个的男孩，但你是第一个进入重点高中的男孩，一定要考上好大学，给小叔小婶好好长长脸，也给我们老向家争光！”

婷姐看着哥哥。

“好，姐，我一定努力！”

哥哥挠挠头。

“清仪，你是我们老向家最后一个女孩，一定也要努力，前面几个姐姐都已经废了，后面就看你的了！”

婷姐说完端起杯子喝了口热水。清仪只会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婷姐“弟，你什么时候高考？”

“明年6月份。”

哥哥回答。

“哦，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婷姐有些落寞的低下头。

“可以的，姐，你一定可以的！”

清仪和哥哥同时开口。婷姐听了笑一下，“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虽然他们都瞒着我，不告诉我实情，但是我知道我肯定好不了了，这腿的手术都做了多久了？伤口一直不愈合，每天都得消炎换纱布。再笨的我也猜出来了，只辛苦你二叔二婶了，以后我不在了，他们该如何面对，还有小伟那么小就要没妈了。”

然后抬起头站起来说“我走啦，有空我再来看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我去前面的大哥家看看。”

清仪用手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伸手去扶着她。

“姐，等我们有空了就去看你。”

哥哥在旁边说。

出了大门“好了，清仪妹妹，你回屋里去吧，我自己可以走过去的。”

清仪松了手，看着她慢慢的一走一拐，一走一拐，泪目了眼睛。也许这是她的心愿吧，在自己还能走动的时候，把离家近的亲朋好友都看一遍。都叮嘱一番。

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清仪转身去了菜园，“婷姐，跟你们说了什么？”

妈妈蹲在菜地里抬头看着她。

“她说你们都瞒着她的病，但她知道她好不了了。以后苦了二叔二婶要养大小伟。小伟也可怜才七岁都没了妈妈。要我和哥好好学习。给老向家挣脸。”

清仪说完蹲下来哭了起来。

“可怜的孩子呦，这个苦，那个可怜，她怎么没想想自己那么可怜，才28岁就……”妈妈还没说完，也忍不住哭了…

后面妈妈才说了清仪不知道的实情。二叔二婶家就一个独生女儿，所以当时招的女婿，这个女婿脾气很暴躁，婷姐当时有自己的想法，她去学了美容，和她的好姐妹在县城里开了一家美容店，就是因为这个美容店她丈夫跟她打了不知道多少架。也不知道她受了多少气。挺过多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