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码表的最后，还有一排被加粗加大的字体提示：

“一切刁钻古怪的问题，都让他们直接找客服！！！”

最后仿佛像是被气到，才加上去的一连串感叹号。

“什么算是刁钻古怪的问题？”

蒋晓芸有些好奇。

她平时很少网购，但印象当中，除了不能亲自试穿之外，其他应该和线下购物流程差不多。

尺码，快递，发货时间，顶多可能还会讲讲价格。

谢楷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直接回答，只是简单概括道：“一切你不能马上回复的问题，都算是刁钻古怪。反正别搭理就是，你的任务就是把挂在这里的衣服，全部给介绍一遍，公屏上有要求试穿就试穿。”

“如果冷场了呢？”

这是蒋晓芸现在最担心的问题。

“冷场了那就自言自语。”

“……”

很快，谢楷锋就把直播间的一些基本流程和内容都简单地讲解完毕。

蒋晓芸一边听他说，一边脑补相关情景，等到结束的时候，她都还在认真消化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内容。

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紧张和忐忑。

“你确定一个人能行？”

谢楷锋怀疑地看了她一眼，说：“第一场我可以在旁边看着，帮忙说说话什么的。”

“啊？不用不用。”

蒋晓芸心想，当着对方的面换衣服穿衣服，未免也实在是太尴尬了一些。

“真的？”

谢楷锋神情严肃，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说完，估计也是想到自己在这里对方可能会觉得尴尬和不自在，外面工作间适时地响起了柳妍等人推门回来的声音。

“明天见啊。”

柳妍朝陈展博挥了挥手。

“你明天过来的时候把笔记本带上，我帮你看看你们店铺近期的流量。”

这个是钱子旭的声音。

陈展博说了什么，蒋晓芸没听见，只知道柳妍和钱子旭两人哈哈笑了几声，随即隐约传来了关门的声音，估计是陈展博回到自己工作室了。

“哇，旭哥今天热情啊，竟然还主动要伸出援助之手。”

柳妍笑着揶揄了几句。

两人自从进屋之后，放低了说话的音量，但直播间的门没关，说话的声音清晰了不少。

“你也热情，我对你话痨程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钱子旭毫不留情地嘲讽了回去。

“谢谢啊，我觉着自己都快把这辈子的话给说完了。不过不要吃醋，等你失恋那天，我也会这么安慰你的。”

“可别吧。看着陈展博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爱情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放心，爱情应该早就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了。”

……

两人的对话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直播室内的谢楷锋难得地感受到了尴尬。

柳妍和钱子旭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崽子，倒是没当着人陈展博的面聊八卦，可当着人发小聊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啊！

“咳咳，”谢楷锋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扯了回来，说：“或者等下让柳妍过来帮你也行。”

还不等蒋晓芸说什么，柳妍像是脑门儿上装了雷达似的，马上就跳了过来，扒着门，说：“是不是要开始了？”

说完，还呲着一口小白牙，朝蒋晓芸乐颠颠儿地挥了挥手。

“马上开始，怎么了？”

谢楷锋知道，这人能主动过来，就绝不是想来帮忙的。

果不其然，柳妍往工作间的大桌子上指了指，说：“今天的售后。”

谢楷锋抬眼看过去，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今天的？”

他脸上的不耐烦稍纵即逝，被在旁边的蒋晓芸恰好看到。

这个老板，好像也没有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好相处。

“是啊，都是下午收到的还没拆。”

“嗯，”谢楷锋点了点头，说：“你们先拆，把能处理的先处理掉。”

“哦，行。”

柳妍转身离开之后，谢楷锋看着蒋晓芸，蒋晓芸扬了扬嘴角，主动道：“没事儿，基本的信息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谢楷锋犹豫了下，扔下一句“开播之前和我说，有疑问喊我”之后，就推门走了出去。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直播室内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蒋晓芸环顾了下四周，现在这里的衣服都是她刚才和谢楷锋一起挂上去的，心里大致都有了一些了解。

看了眼时间，距离之前说的正式开播时间还有五分钟，蒋晓芸拿着手机，把直播间里的连接和身边挂着的衣服一一对应之后，这才把手机又放回了三脚架上。

现在外面已经彻底陷入了黑夜，日光灯对比起来显得都有些昏暗，唯独补光灯比上次面试来的时候看起来要更耀眼一些。

“谢楷……锋哥。”

蒋晓芸把门打开一个缝，谢楷锋正大喇喇地坐在工作桌上，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问：“准备好了？”

“嗯。”

蒋晓芸点点头。

“行，你直接开始吧，我等下就去办公室那边电脑看。”

谢楷锋应了一声，继续转头和柳妍两人说话。只是难得地，竟然没有什么声音传进来。

蒋晓芸再次把门关上，站在摄像头前，侧颜看着旁边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地吸了口气。

随即，她伸手在直播用的手机上点了下，正式开始了直播。

直播开启之后，并未和刚才有什么特别大的不同，唯一变化的只是用来直播的手机上，代表人气的小礼包开始不断跳动，旁边的平板也开始跟着转播画面，和上次一样，有着大概四到五秒的延迟。

“哈喽，今天是九月二十号，这里是凡特斯的直播间。”

蒋晓芸难得出现了片刻的卡顿，说完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过于严肃了，仿佛并不是为了带货卖东西，而像是在直播天气预报。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不喝止咳糖浆”进入了直播间。

上次直播的时候，蒋晓芸最开始还以为是真的直播间观众，回去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人应该就是谢楷锋。

这个名字完全不像是那个十次见面，八次都在皱眉的人取出来的。

不过知道有谢楷锋在了之后，蒋晓芸的心情比起刚才来说，瞬间就缓和了不少。

看着摄像头，又重新自我介绍了一遍。

反正也没人看，多介绍两遍也没影响。

不喝止咳糖浆：现在没什么人，你可以挑两件衣服来换上，随便介绍几句，我马上开始引流，估计十分钟之后会开始陆续进来人。

“行。”

蒋晓芸应了声，随手在旁边的衣杆上拿了一套衣服，往旁边摄像头盲区走了两步，想了想又退回来，看着镜头道：“我先换一套休闲风的，你们也能对我们店铺的风格有一个了解。”

正准备离开自己作为的谢楷锋，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地挑了挑眉。

比起上次面试来说，蒋晓芸这次自然太多了，几乎没有任何扭捏迅速进入了角色。

她镜头感很强，平时对自己形象管理应该也比较高，体态非常不错，很少有弯腰驼背好松懈的情况。

上次面试的时候，带着的些许不自然和僵硬，甚至是时不时露出的视死如归一般的表情，这次不自然和违和感全都消失了。

还多了一种势在必得掌控一切的认真。

这种认真，是独属于工作多年的“社会人士”才会有的。

即使是之前一直和店铺合作兼职的那个大学生主播，已经直播了几十场，身上一看不到这种自信的专业和认真。

因为是兼职，或者说这份工作比起很多人想象中的工作来说，都有着很大的落差。

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好像也不怎么需要，只需要在镜头前好看，能说会道就行。

不管播过多少场，也始终带着一些随便的散漫和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