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梧桐叶落了满街，像黄色油画的海面。

王凌在公寓窗前看着街道，右腿隐隐有了感觉，是要下雨了吧，携伞出门。

坐了辆人力车到蛋糕店，打包好榛子蛋糕，果然雨倾泻下来，其实学校离蛋糕店并不远，但王凌走起路来却感觉吃力，雨水落伞成瀑。

他伫立在女生宿舍的门口，进去的女生他都会问是否认识于春拾，等了小半日，终于等到了认识她的同学，那女生见着王凌，竟不自觉有些脸红，问道，“你是来给她送东西吗？我帮你带上去。”

“多谢你啦。”

王凌想到上次偷偷跟着于秋城来这，看见春拾吃这家店的榛子蛋糕，恨不得将盘子底都舔干净的模样，应该是很爱吃吧。

他想象着亲手把榛子蛋糕举到她面前，对她说“上次见你很喜欢吃，就给你买了点。”

，春拾满头满脑写着高兴，“哇，我真的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蛋糕！你刚巧路过吗？”

王凌摸着下巴说，“不是，我是特地买来给你的。”

想到这里王凌忍俊不禁，若是三年前那个小姑娘，这时候应当是已经火烧云，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白日梦该到这里为止，该回到他的生活里去了，王凌走到校门口，想这么大雨可难叫到车了，却见一辆人力车在校门口，车夫在雨中淋着，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可一动不动，就算有想要出行的学生看见他也都绕道走了，因为他穿了军装。

这个身影王凌太熟悉了，他走近叫到，“小罗。”

小罗转过脸来，苍白的脸上淌着水，乍一看像个水鬼，他的皮肤这辈子都这么白，但是他看起来也就不到二十，比王凌还小，这辈子才多长。

小罗道，“上车吧。”

王凌坐上湿答答的后座，这车上的小挡棚跑起来根本遮不住雨，他还得打着伞，伸出一只手揉揉自己的膝盖，“徐有贞让你在暗中监视我，你怎么还光明正大出来了，不怕受罚？”

小罗的身躯因为衣服被雨水打湿而勾勒出了形状，他很瘦削，此刻却拉着比他三倍大的车在雨中奔跑，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

小罗在雨中边跑边喘气道，“下雨了，你这腿自己走不回去，我拦下车夫买了这车。”

王凌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小罗，你以后出门别穿军装了吧，太招摇。”

小罗没有答话，因为他无法决定，每一刻他都是徐有贞道下人，所以他只要醒着就得穿着这套衣服。

王凌又说道，“小罗，我不想当兵，不想做丘八。”

他莫名觉得这话小罗不会对徐有贞告密。

却不料小罗答了话，“好。”

王凌愣住了，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打破了他人生本该流向的路，他也许只能迎接光荣的失败，就算成功了，这世上他也无处可去。

他对小罗说道，“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