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带头让她收拾垃圾的李黎。李黎显然也觉得有些尴尬，但想起那些传言，坚持道：“谢谢你之前帮我收拾，你去招待客户去吧，往后就不用你了。”
她虽然没说为什么，想到她近门之前的那些话，南晞大致也明白了。虽然她和薄闻璟没什么，但——南晞露出和往常无二的笑意：“好，谢谢黎姐。”
送上门的好处，她不要白不要。看着李黎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南晞转身离开，朝着门口新进来的人迎过去：“李总，好久不见您了！”
……没有过份精致的装修，薄氏的高尔夫球场还是有一种难言的奢侈感。在这种青天白日下的纸醉金迷之中，众人或是说笑或是打球，很是热闹。女伴们坐在藤椅上嗑着瓜子聊天，主位上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李总，一旁身形纤细的女人正言笑晏晏地介绍着什么，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隔得远，听不清楚谈话的内容，但从南晞脸上诚恳又欣然的笑意来看，应该是能拿下这单。茶水见底，南晞正拿了茶壶去打水，走进了才发现那道修长冷淡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想起昨日的事情，南晞眼中露出些复杂，刻意走近了：“薄总，昨天的事，多谢您。”
她脸上还是于平常无二的妆，蜡黄的肤感，麻子遍脸。太厚的妆看不出她的状态，还换了一身能遮住疹子的长袖高领。遮得严严实实，除了那两片伤口细碎的唇。丰润微肿，一张一合的讲话。似乎走近了还能闻到清甜不腻的香气。似曾相识，像是从哪儿闻到过，又从哪儿见到过这样旖旎的唇……“薄总？”
“……”薄闻璟蓦地后退一步，“没事，你也是薄氏的员工。”
南晞不意外他的回答，点了一下头，正要离开，旁边忽然奔来一个肥胖的身影。白建树大腹便便，跑两步就气喘如牛，额头也浸汗。当然，不排除是他自己内心太过慌张。南晞目光淡淡地挪开视线。“薄总，您听我解释啊，那衣服根本不是我准备的！我哪儿有那胆子去……”白建树边说边抹汗，一副被冤枉的样子。“你怎么看？”
薄闻璟不回他，反而看向南晞。日式的装修，清雅含蓄。空调风徐徐的吹，将南晞身着长袖的热尽数吹散，不由得生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抬眸看向对面的神情淡漠的薄闻璟，以及他一旁一脸紧张的白建树，南晞也说不准自己怎么会被一起叫上。“南晞，从你来到这儿，我可一直有照顾你，你仔细想想我怎么可能害你嘛！”
白建树拿着个纸巾，不只是擦汗还是擦泪的一通擦，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南晞神情未动，眸中却露出些讽刺来，语气淡淡：“白主管对我当然很好。薄总，不然查一下监控，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想陷害白主管。”
听得这话，白建树似水看到了希望，忙抢答：“诶哟不巧，监控坏掉了！”
“……”本该是事件核心的薄闻璟仍旧未发一言，再度看向南晞。经此，白建树也算是看明白了，忙找南晞：“南晞！你说句话啊！”
“……”南晞已然挪开看向薄闻璟的视线。眸光微冷，“看来这事是意外的可能极大，肯定是有人想陷害白主管，连监控都弄坏了。”
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但仔细听，能听出其中淡淡的讽刺。她话音一转：“薄总，这事既然没了证据，我也不好追责。不如，您做主好了。”
薄闻璟将她的一通表现看在眼中，垂在身侧的指尖轻轻捻了一下。喉结微滚，眼睛垂下，半遮住深邃的眸色：“既然是出在你手底下，你负责再查下去，扣你这个月的工资——南晞受了委屈，他的工资就给你。”
一通话看似拿定主意，实则眼睛一直在关注着南晞的神情变化。“是！是！”
白建树惊喜异常，没想到宁禾薇的话这么管用，连一向秉公执法的薄总都听她的话。看来他第一时间去找宁禾薇的决定简直不要太正确！要不是时机不对，白建树都要惊喜出声了。可下一瞬对上南晞的视线，他竟然觉得后背凉得直冒冷汗。“当然可以。”
南晞微微一笑，目光直直地看着白建树，略带讥诮，“白主管，这次差点儿让您名声受辱，下次一定不要再替别人背黑锅了啊。”
语气像是很担心他似的，可白建树却莫名觉得她早就知道他背后是谁，并且这话其实是对他，或者说是他背后的人的宣战书！白建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直到晒到了太阳，方才那一身冷汗才渐渐消去。“薄总，我去忙了。”
南晞也站了起来。然而在她站起来之后，薄闻璟挡住了她的路。对上她的视线，方才紧张到莫名有些干涩的情绪再度上涨。“我……”他有话要说。“薄总。”
少女眸中略带讥诮的情绪未消，却在和他的对视下渐渐平复下去，“我明白您的意思，也尊重公司的选择。”
直接挑明了——她知道监控是被人为弄坏的，也知道这件事情性质恶劣到足矣开除白建树，即便知道只会是白建树所为，可没有证据。她更知道白建树对公司的贡献很大，为她一人开除不值得，甚至，背后有人在保他，南晞也知道。“多谢薄总肯为我做这些。”
南晞平静至极，语气间夹带着一种，戏弄到他人的，略带恶劣的态度，“我并不吃亏，您的态度已经给我带来隐性的收益了。”
她说的是那些同事们转变的态度。本该懵懂的少女早就看穿了这些潜规则，甚至不怨不怒，平静漠视。和这双平淡无波的黑眸对视上，薄闻璟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了。呼吸微不可闻，在她离开之后寂静的空间里，他似乎听到了自己胸膛中发出的咚咚声，是心脏跳动过快，热血冲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