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江临风约她去丧尸研究学会看片子，她想了想拒绝了，还是赚钱比较重要。毕竟她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500块，如果不自己挣钱的话，实在是捉襟见肘。

“擦完了？”

褚克修问。

“嗯。”

“那走吧。”

褚克修走到咖啡馆门外，等温歆瑶锁好门。

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清幽的月光撒了一地，却没有什么星星。

这个夜晚，跟在青石镇的夜晚很像。

在月光下，温歆瑶看清楚店门口停着一辆单车。

“干嘛？”

她问。

褚克修走上前去揉了揉她头发，将她的头发弄乱了，遮住了脸，好不容易拨开理顺，褚克修却在一旁嘲笑她：“自从你来A大咱们遇见以后，你问我‘干嘛’比问候我吃饭了没还要勤。”

“那又怎样？”

“小姑娘说话别这么劲儿的。”

褚克修解开锁，拍了拍身后的座位，“上来吧。”

“干嘛呢？”

“又来了。”

褚克修说。

温歆瑶不想跟他在话头上作太多理论，乖乖地爬上后座，“你要带我去哪里？”

已经进入深秋了，气温有点冷，冷夜风吹在温歆瑶的小腿上和后背上，她打了个哆嗦。

“冷吗？”

褚克修把自己的卫衣脱下来，套在温歆瑶头上，温歆瑶没动，只露出两只黑漆漆的眼睛。

褚克修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T。

“你不冷吗？”

温歆瑶把衣服还给他，“我不冷，活动活动就好了。”

“待会儿骑车来风会很大，会更冷。”

“我抱着你你在前面替我挡着风不就行了吗？”

温歆瑶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没有经过脑子，话都说出口了，她才反应过来，急着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褚克修饶有趣味地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想抱你。”

“那你是想干什么？”

温歆瑶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了，她干脆把卫衣扔回给褚克修，然后拉过他坐到自行车的坐垫上，伸长双臂大声喊道：“出发吧！”

此时“如初”位于的小吃街已经人烟寂寥，温歆瑶喊出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产生了回音。

听着那声“出发吧！”

褚克修用力蹬起了脚下的踏板，朝着未知的黑暗之处骑过去。

夜风从他们耳边呼啸而过，温歆瑶紧紧地抓着褚克修的衣服，褚克修为她挡去了大部分冷风。

一开始温歆瑶的心跳得很快，她已经很久没有心跳得这么快过了。

但后来渐渐就平静了下来，如果说一开始她不敢相信自己会在另外一个城市坐在褚克修的自行车后座上，吹多了夜风之后，现在终于有一点真实感了。

她突然想对青石镇的一切释怀了。

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若是一些挽不回的东西，就让它随着这夜风全部消散吧。

夜不算太晚但马路上人烟稀少，褚克修载着温歆瑶，经过了一条江，江对面是新城，灯火通明。经过那条江时，褚克修的速度慢了下来，假装蹬得很吃力。

嘴里还念念有词：“你才上大学多久啊，就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了？”

“什么意思？”

“长这么重！”

温歆瑶真想抬起腿一脚踹在褚克修的屁股上。

后来她才知道，褚克修骑得慢，是因为想让她多看一下对面的江景。不过当下他们就在争执着资本主义跟体重超重的事情上骑过去了。

休战的间隙，温歆瑶也安静下来，就那么看着对面的江景，心就像一个新生儿放进了温水当中，被护士姐姐温柔地清洗着身体那种舒服感。

温歆瑶问了好几次褚克修：“你要带我去哪里？”

褚克修只是笑笑，始终不肯回答。

江很长，一路都有护栏，路灯挺拔地立在街道两旁，行人稀少，风越来越大。

温歆瑶有些受不住凉，但她不敢说，怕说了褚克修会把自己外套脱下来，那样的话褚克修肯定会被冻感冒的，毕竟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短T。

骑了约莫半个小时，褚克修终于在一座桥上停下来。

从那座桥可以直接通到江边。

温歆瑶有点明白他的用意了，不过大晚上来江边吹冷风，这不像是褚克修的行事风格。

温歆瑶认识的那个褚克修，聪明、自省，同时敏感又脆弱，还带有一点软弱。

江边吹夜风这种看浪漫实则愚蠢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做的。

难道一年多没见，褚克修已经变成了一个傻白甜？

不太可能。温歆瑶想。

但她还是跟着褚克修一起，把自行车在桥上停好后，通过一层石阶下到了江边的滩涂上。

江对面是点点星火，五颜六色的灯光汇集成荧光色，洇开在两人面前。

上到滩涂后褚克修一直往前走了好远的距离才停下来，站在原地发呆。等到温歆瑶追上去脚步了，他才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温歆瑶，带有那么一点感叹的语气说：“已经是秋天了啊？”

“嗯。”

温歆瑶轻声应和道。

“你觉不觉得，这里的秋天是要比青石镇暖和一些的？不，其实不止是秋天，这里连冬天都是暖和的，女孩子们甚至可以穿着露大腿的裙子在校园里招摇过市，你只要在这里过一个冬天就知道了。

“这里跟青石镇的冬天一点也不一样，夏天也不一样。我总觉得，青石镇的夏天带有那么一股阴冷的气质，时常下雨，可能在我记忆中那场洪水的印象太深刻了吧，所以我始终觉得，青石镇的夏天是冷的。”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温歆瑶虽然听不懂，但听到褚克修说出这席话，开始有点确定他还是以前那个褚克修。

聪明、自省，同时敏感又脆弱。

只是离开青石镇这一年多时间，他似乎成长得很快，这份快速的成长替他在身体四周筑起了一副炫酷的盔甲，让人心生向往，但往往无法看到盔甲包裹下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