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秋的前一日，沛云和祖母得了宫内传信，让明日未时后就可进宫赴宴了。隔壁的如风也得了信，说是太后提起了她，也破格让她进宫，于是沛云就约了如风明日一同赴宴。

长生让文弘来说，明日他可能会忙，让她进宫后不必寻他，等他的事忙完了自会前去找她。沛云知道，一到这种节日的时候，他就少有闲的时候，也不去管他，欢欢喜喜去准备明日的穿搭去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

长生在上午的时候就开始忙碌，直到都快过未时了，想着他晚上是要赴主宴的，寺卿大人才放了他去。

太后午睡醒了后，长公主就让人寻了长生去太后所在的寿安殿请安。许是过节热闹，今日太后精神头极好，也少见到长生，拉着他说了许久的话。宫中晚宴一般酉时开，但是都会提前去，所以太后旁边的嬷嬷提醒太后该去正阳殿时，长生才从太后宫里出来。太后是乘撵去的，他自是不必跟着，自有母亲她们陪着太后一起的。

想着与沛云说了要去找她，就准备抄小路去正阳殿。走了没多大段路，后面就有个小黄门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世子殿下，总算找到您了。丽嫔娘娘想请您去说几句话。”

丽嫔？长生看这小黄门：“我见你眼生，你是哪个宫的？”

小黄门忙低了头回话：“奴是丽嫔娘娘宫里的，丽嫔娘娘说可能与世子您有些误会，想跟您说几句话。”

长生想着许是五公主回宫后将他的意思转告给了丽嫔，“我与娘娘并无误会，也不需要解释。就不必多这几句话了吧。”

“娘娘也说了，如果世子觉得没有必要解释，那到时她就当您同意了这事，今日夜宴上娘娘就向陛下提出来就是。”

小黄门依旧低着头回话。

难道是五公主转述出了偏差？母亲不好拒绝，由他当面拒绝让她死心也是应该的，只是。长生有些迟疑：“如此，说几句话也无妨。但是我是外臣，不好到丽嫔娘娘的内宫......”

见他同意了，小黄门连忙回道：“世子不必担心，娘娘有交代，确实去内宫也有不妥，请您到正阳殿后偏殿中长春阁就行，那样也耽搁不了赴宴，那阁少有人去也方便说话。”

走到偏殿门口，长生才发现这长春阁的偏殿就在正阳殿后方，平日里就是碰上重大节日给陛下中途休息的地方，但是陛下正壮年，碰上什么活动也体力能支撑，这里也就空了下来，也没什么人来。

长生站在门口不进去，小黄门越到前面来开了门，做了请的姿势，“这殿如此偏僻，娘娘如何会请我一个外臣来此，还是改日吧！”

没想到刚刚还唯唯诺诺的小黄门，听他说不进去了，抬起了头，满脸强硬:“已经到了这，已经容不得世子殿下说不去了。”

……

到了开宴的时候，陛下都到了，可是长公主还没看到儿子来殿里。她知长生一向稳重，这种时候他也可能因为其他事情耽搁，若是有公事必然也会差人来说一声。

她又寻空让人去问沛云，是否见过长生，得到否认的回答，心里就有了忐忑。

沛云听长公主来问长生的踪迹后，心里一琢磨，于是就不显眼地去找长公主，告诉她安心，自己出去找找。

……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沛云回来。长公主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但是此时也不能大张旗鼓地说这事，只有暂且忍耐住。

……

等酒过半巡，晋帝正与北越使臣说话，突然就想起，“我记得你们大王子也来了吧，怎么没见到人。”

使臣回他的话:“刚刚陛下与他们说话时还在，刚刚说是内急出去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晋帝点点头，未在意。好久不曾喝酒，今日喝过几杯倒有些微醺。太后也回宫去了，宁贵妃今日不知怎么突然出了红疹说是有碍观瞻在宫里休息，所以今日晋帝旁边陪侍的淑妃。

淑妃见晋帝在揉太阳穴，于是劝道:“陛下今日酒饮多了吗？要不然我们去偏殿歇息歇息可好？”

晋帝摆手，“不必，就是许久没喝酒了，不碍事。今日如此盛景，如何能走开。”

看着台下各国使臣，大晋今日的盛况，实在是令人欣慰。

淑妃又劝:“今日佳节，这宴还有些时间，陛下您去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影响。我守着您吧，休息好了精神头也好，也免了小辈们的担心呀。”

晋帝想了想，确实有些疲惫，休息休息也无妨。于是又向稍远处的丽嫔招手，让她跟自己走，淑妃见状脸上有些僵硬，但是很快恢复，也跟在后面去了。

因以前晋帝从未在这后面的偏殿休息，虽然每日也有打扰，但是里面布置也差点。所以晋帝往殿里去时，下面的人又赶紧拿了东西铺设。晋帝也宽容，等他们布置时就在丽嫔的搀扶下在殿内转，以前先帝上朝，他就是在此听政的。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这殿里自登基后再也没来了。今日来此，好像又回到了受先帝庇护的日子里。

淑妃突然呀了一声:“陛下您听，这上面是不是有声音？”

她指了指另一边的阁楼梯子方向。

“有声音吗？我怎么没听到。这上面是长春阁，以前我在这偏殿听政累了就在那上面歇息的。”

晋帝也仔细听了，并没有声音。

可是淑妃坚持说是有声音，“陛下要不然咱们上去看看吧？”

晋帝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着急要他上去，但是也答应了，几人又顺着楼梯往上走。

楼梯爬到一半，就真的有类似嗯嗯呜呜的模糊声音传来。

晋帝现在梯子上没动，倒是淑妃往前快走几步楼梯上了走廊，推开了阁楼门。然后受了惊地呀了一声连忙退出来。

她声音挺大，于是下面有人听到了动静也往上面来了。

晋帝和丽嫔也到了门口，就看到阁内的一侧安置的床上，幔子全都放下来了，里面隐隐约约有人在扭动，就是发出了不明的嗯嗯声。幔子外面的脚踏上摆了宫内女子吉服的袍子还有一件男子的外袍，还有些零落的腰带鞋子。

这个场面就很明显了，只是这好歹是正阳殿后，尽管往常陛下不来，但是何人在此苟且，也太过胆大妄为了。见有人进来，那床内的人似乎受到了惊吓，一动也不动。

淑妃进来后看到踏上的衣服又呀了一声。晋帝不满地看向她:“你今日是怎么了，总是在一惊一乍。”

淑妃颤抖着手指向踏:“陛下……您看，那不是冠娴的吉服吗？那男子外袍也眼熟，好似今日长生世子在太后那里时我看到的就是这件。啊……难不成这里面……”

听了淑妃的话，晋帝脸色都黑了，周边寂静地可怕。身后那些使女和黄门连忙跪倒一片。

晋帝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旁边的丽嫔也吓得瘫倒在晋帝腿边，嘴里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晋帝咬着牙问淑妃:“你确定？”

淑妃又仔细看了看，“我确定，今日长生世子就是穿的这件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