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娜娜对这种问题很是不耐烦，她推了推眼镜，道：“许小姐怎么了，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许小雨真不明白，她脸色有些发白，问：“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朱娜娜瞥了她一眼，而后拿出了医生的诊断证明。“医生说许小姐您最近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许小雨疑惑了，怎么朱娜娜明明说的每个字她都知道，但组合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呢？精神不稳定？她最近不是很好吗？许小雨想要接过朱娜娜手里的文件看个清楚，但朱娜娜却没有要把文件给她的意思。“就这样看。”

朱娜娜道，连文件都不让她碰。许小雨只能将脖子再伸长一点，白纸上明晃晃的写着：患者许小雨大脑机能活动发生率乱导致情感、意志、认知、动作行为等心理活动均可出现明显的异常……什么意思？许小雨的脸色比纸张还要煞白，她看着朱娜娜，每个字都说的格外艰难。“我……是神经病了？”

她问，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像是做错了事情，却又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小孩。朱娜娜冷漠的收回文件，“还没严重到这个程度，但你的认知的确出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

许小雨不理解，在她看来明明周围的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朱娜娜瞥了她一眼，已经有些不耐烦。“你难道没有觉得你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许小雨不明白。她看了看自己，光着脚丫，穿着淡蓝色的裙子，而外面呢？许小雨睁大了眼睛，仔细看向远处，兰亭别院一派郁郁葱葱，楼下的玫瑰花开的娇艳欲滴，可在兰亭别院之外，一直笼罩在许小雨面前的迷雾慢慢被拨开，天地是一片苍茫，银白将人间素裹。“下雪了？”

许小雨不可置信的说，好像被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包裹她的透明罩子被刺破，温暖被寒冷侵袭，大片大片白雪涌了进来，似是要把她一点点的冰冻。怎么会突然下雪呢？她明明记得现在是夏天啊，她前几天还在吃冰淇淋和萧言琛打水仗啊……许小雨的大脑掀起了风暴，各种片段在脑海里汹涌，一会是她被人围起来暴打的场景，一会是她被按在手术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被划开的画面，一会又是她把冰淇淋递给萧言琛，萧言琛笑着接下，眼里却泛起浓浓的心疼……鲜艳的血红将她包裹，她快要不能呼吸。她的记忆和现实在冲撞，割裂的世界让她头脑一片混乱，大脑深处发出尖锐的叫嚣，浑身上下都难受不已，她一点点的蹲了下来，紧紧抱着自己，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种情况。朱娜娜垂下眼，漠然的盯着面前快要窒息的人。“许小姐，你应该不会这么脆弱，病情再次加重吧？”

许小雨不想听，可朱娜娜似是看穿了她要捂耳朵的举动，再次慢悠悠的开口：“你这样，可是会给萧总带来不少麻烦的。”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许小雨连颤抖都不敢了。朱娜娜往前走了两步，看向外面的景色，道：“许小姐，您知道为了保证这兰亭别院的温度，萧总费了多少心思吗？”

“这满室盛开的花朵，都是从世界的各个地方运过来的，包括你种的那些茄子辣椒等农作物，其实早就被冻死了，是萧总按照植物的生长一次次更换，就为了不让你失望，为了维护你那脆弱的比蝉翼还要薄的心理。”

“作为萧氏集团的总裁，你到底知不知道萧总的时间有多宝贵？原本公司就有处理不完的事情，要跟那些蠢蠢欲动的萧家人斗智斗勇。总裁的大哥又在外面给他找麻烦，总裁现在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却还要花心思在你身上！”

朱娜娜越说越生气，作为绝对的女强人，在她眼里，一切都没有工作重要！她不在意萧言琛和许小雨把恋爱谈的多天昏地暗，可影响到萧氏的发展那就不行！“我真的搞不明白，不过是做了一次小小的手术，怎么就让你变成了这副样子，你的承受能力，难道连一个孩子都比不过吗？这么简单就患上了精神疾病，真是荒唐！”

“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朝总裁靠近，做一个能配得上总裁的人吗？怎么你所谓的努力，就是要把萧总一起从高台上拉下来吗？”

“我……我没有这么想过……”许小雨弱弱的说，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像怎么做都是错，不做也是错。“可你就是这么做的！”

朱娜娜厉声道，认为许小雨现在的样子全都是装出来的。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许小雨，眼中嫌恶格外明显。“我知道，萧总很爱你，今天这些话要是让总裁知道了，我根本不可能留在萧氏，但即便总裁要把我赶走，我也要说。”

她低下了头，对着许小雨泪意朦胧的眼，一字一顿。“你能不能消停一点，不要再给总裁带来麻烦了？”

许小雨呼吸一滞，一柄尖刀好像从口中划了下去，整个人都好似被锋利的刀刃从里到外的剖开，疼的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怎么还是个麻烦呢……朱娜娜踩着高跟鞋离开，留下的许小雨不知道蹲了多久，她只知道天慢慢黑了，世界安静的只剩下她的呼吸声。手机叮咚响个不停，许小雨看向手里的亮光。萧言琛：抱歉，今天临时有个会要开，可能会回去晚一点。——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我让莫婶给你温了牛奶，上床之前记得喝哦。许小雨的视线渐渐模糊，她有好多好多话想问，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生病的，想知道她生病的时候做了什么，可想着想着，她能回复的消息也只有个好。她靠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那么黑那么黑，一丁点的光亮也看不到，就像她和萧言琛一样，根本没有希望。好累啊……浓浓的疲惫感将许小雨包围，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从来没想过一场恋爱能把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可她该如何向萧言琛开口？一想到他会难过，许小雨就比自己被打被做手术的时候还要疼。她犹豫不决，在坚持和放弃的边缘不断徘徊。直到一条消息让她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