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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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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春,万物复苏之景。

到下午时分,街上人来人往。

“缚哥哥,这汴京街上果真与上次来有所不同了!”

那女子挽着男子的臂膀,转动着脑袋四处瞅,脸上的欣喜掩盖不住。

那缚哥哥无奈摇摇头,道:“多大人了?仔细着身子,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了,可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性了。”

“缚哥哥,缚哥哥!糖葫芦!”

那女子充耳不闻,转头拉着他奔向另一处摊子。

“你!还要?”

那缚哥哥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看着手上拎着满满的袋子,整个人显得格外疲惫。

“阿宁!不可吃这些,这些对你们不好!”

他虽嘴上说着,可手却从兜里掏出银两递给商贩,从中挑挑拣拣,把成色好的挑出。

那女子看他动作,扬起小脸对他笑了笑,眼里满是得逞的狡黠。

那男子无奈叹气,拽拳抵着唇角轻咳,道:“下不为例。”

“嗯嗯嗯。”

女子歪头蹭了蹭他的衣袍,含糊答应。

这条街逛下来后,天也泛黑了。

男子看着身侧的她,看她也乏了,便道:“要不要回去?”

那女子眼底疲惫遮不住,却倔强地摇了摇头道:“不要,没逛够。”

“那去哪?”

男人反问。

“不知道。”

女子道。

“哎,好,明白了。走吧,随我去。”

他娴熟地揉了揉女子的头,牵起她的手柔声说道。

“嗯?”

她不明所以,却跟着他走。

到一处河畔边,两人席地而坐。

如眼望去潺潺流水,如月弯桥,依稀看得见桥上行人提灯行走。

春风习习,吹地树叶沙沙作响。眼前良辰美景,身侧伴着爱人。

用舒适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缚哥哥,这地方是你找的?”

女子依偎着他,一件披风将二人双双遮盖。

“嗯,要夸我吗?”

那男子挑眉,浅笑道。

女子笑出声,道:“嗯嗯嗯,缚哥哥最棒了,缚哥哥好厉害,缚哥哥是最好的少年郎,缚哥哥……”

时间就在二人调笑间流逝。

最后女子沉沉睡去,男人细细将披风把她遮盖严实,一路抱回客栈。

第二日晌午,那女子才悠悠转醒。

自从怀孕后,格外嗜睡,所以时常睡到大中午才会醒。

“缚哥哥。”

女子睡眼朦胧,看着床边的男人,出声叫道。

男子穿衣动作一停,转过身来,安抚道:“阿宁乖,再睡会,缚哥哥去处理事物,回来再陪你好不好?”

“嗯。”

女子含糊应道,便又闭上眼睛重回梦乡。

也不知男人几时回来,迷糊中被叫起来喂了碗粥,便又睡了过去。

有一日,女子的精神便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缚哥哥,缚哥哥!我们上街好不好?好不好~”

睡足了觉,便开始贪玩了起来。

男人哪会不从,随即放下手中的折子,便同她一块出门了。

身后,侍卫相视,无奈地用老法子决定谁去陪同。

街上熙熙攘攘,一处角落更是围满了人。

“缚哥哥,那里人多!”

女子的好奇被勾起,探着头便想挤进去。

“小心些!”

他搭起臂弯,将女子围在中间,防止被碰撞到。

半天,终于在重重围堵中探出头,看清了里面景象。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红纸黑字明晃晃写着骇人大字。

“考生杜疾为天下庶士状告一声科考不公。”

二人面面相觑,皆神色凝重。

“小公子,敢问发生了何事?”

女子上前询问。

那叫杜疾的少年抬头,等看清来人的脸是,闪过一丝愕然,转而又很好地隐藏。

对着她微微作揖,才缓声述说:“科考之时,考官让我等将家中亲戚写于卷中。出榜之时,我院中除去家中有诰命长辈的学子,诸多学子未曾上榜,学子前去讨说法,却遭无缘乱棍打出来,而今仍在家中医治。”

他深吸一口气,颤声道:“愿吾主圣明,愿此事水落石出!”

汴京天子脚底下,竟出了这等荒唐之事!

那男子的眉头紧皱,簿唇轻抿。

女子神色也愈发浓重,道:“这样吧,杜小公子,请你到我们府上一坐,好聊一聊更为详细之事,如何?”

“……”杜疾冷眼凝视着他们,一言不发。

“你看,这么多人对吧?我们总不会无声无息地将你囚起,我们的住所就在往东不远的客栈,放心吧。”

知道他有所顾虑,便更耐心说道。

杜疾便沉思片刻,便转身对众人鞠一躬, 道:“明日午时,仍在此处状告科考不公。今日有贵客,先作罢。”

随即便兀自迈步向东去。

男子看着他这般模样,微眯着眼打量,评价道:“确是个不屈又有谋虑的才子。”

女子也附和着点了点头,“确实还有胆量,不妨是个可用之才。”

客栈内,二人屏退旁人,留下几个贴身侍卫。

侍女添了三碗香茶递上,便退之门外。

“科考之事你凭何定夺为不公?”

男子出声问道。

“其一,入考前便又考官前来探查考生信息,要将家里关系全盘交代。

其二,入考时考官将座位按照纸张信息排好,寒门子弟只能靠后而席。

其三,出榜时,无一庶族子弟入选。

种种迹象,明明白白揭示着其不公!”

杜疾不卑不亢,回答逻辑清晰。

“其一,入考前的盘查有助官员掌握家庭详情。

其二,若只是偶然,你又如何得知?

其三,若士族子弟所学有甚于尔等,又如何评判?”

男子轻叩茶盏,将问题一个个抛回去给他。

女子眼里原是闪过一丝不解,转瞬又恢复如初。

“鄙人亲眼所见,考生对考官贿赂!”

他说的笃定。

“你说你见到?可有实证?”

男子追问。

顿时,厅内静了下来。

“今日若非我等见着你,将你带来此处,若是被巡官知道……你要知道,狱中没人有好手段的。”

他看了眼杜疾,又到:“你传播谣言,污蔑官场不公,按楚汴律法,当行杖罚。”

这不是恐吓。

厅内静得厉害,无人出声。

杜疾猛然站起,拳头拽紧,愤然道:“鄙人目睹不公,而状告之路如此难行,难不成你们也想堵住我的嘴?亏你还是……”

戛然而止。

“确实不错,还能猜出我们的身份。”

男子也站起身来,对他赞赏道。

杜疾咬咬牙,便跪了下去,道:“小人自幼丧母,独有一知己在旁,小人看其仕途坎坷,实在同情不已,如今狗官欺人太甚,将我挚友打伤,实是不公。”

男人将腰将玉佩解下,递给他,道:“拿着这玉佩,去大理寺,重考一番。若能上任,科考之事,全权由你负责。”

杜疾直至走出房门,任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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