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见项邈皱着眉心仔细思索的模样，提醒道：“很简单的，你不要想得太复杂，我路上就知道了。”

这句话也确实点醒了项邈，因为乌斯和自己说过，他一路上都把桑桑软禁着，根本没机会接触旁人，也就是说：“乌斯告诉你的？”

项邈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犹豫了半晌，毕竟自己也是叮嘱过不许向桑桑说关于青龙鬼市的事。乌斯不可能敢违背自己命令，想到这里，项邈一下子离正确答案更近了一步：“不对，是你偷听的！”

桑桑也是很惊讶，项邈居然能一下子回答的如此接近，忍不住戳了一下对方聪明的小脑瓜：“我是正大光明听的——”桑桑说，当时自己吃午饭完就躺马车里面睡下了。正巧乌斯在外面靠着马车跟人闲聊，说他去了鬼市，一定得看看这换魂的棺材有多邪门。不过乌斯并未提及此事和项邈有关，所以桑桑当时并没在意，只当是什么江湖骗子要在鬼市里面行骗呢——人不过是躯体，思想皆由大脑控制。怎么可能有魂魄什么的？把魂魄换在别人身上就能活过来，那更是扯淡！这不是行骗是什么？可……“那鸠棺的传说，你信吗？”

项邈问道。看的出来项邈问得时候很认真，一直在盯着自己眼睛，桑桑一时间也有点发慌——可如果换魂不存在的话，那这身体原主死了，自己莫名其妙进来又算什么？【或许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而已】想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桑桑总算得以平静下来：“我绝对不信。”

桑桑说罢，也仔细观察起项邈的神色来。见项邈眼中难掩失落，给桑桑干懵了：“难不成你信？”

不该啊？项邈一个能干出盗坟掘墓这件事的，是不可能和迷信沾边的啊：“鸠棺这种事，那不是志怪小说里才有的吗？”

桑桑说着，连比带划告诉项邈，王府沐楼里面有本书，上面还写着一篇类似鸠棺传说，就是那个渔民和他病重妻子的。不等桑桑把那个故事整个说完，项邈却反问，那本书是不是没有封面。“是，是没封面，怎么了？”

“没封面的话，那就是我翻译的。”

“骗人，那根本不是你字迹。”

“字迹？本王会的字迹少说也有几十种，你要好奇，回头挨个写出来给你瞧。”

这句话属实是给桑桑整不会了。见桑桑不说话，项邈就继续往下说——那个鸠棺的故事，正是自己从一座南梁古墓的墙壁上看到记载。同时那座南梁墓里，还有一个棺材底座——只有棺材底座，没有棺材。但奇怪的是，那个底座如果只是放一个棺材的话，尺寸明显不对，只有放那种双人合葬的棺材，尺寸才是正好。桑桑依旧坚持这不过是人编出来的传说。同时她也指着地上的蚂蚁表示，她自己认为人是一种比蚂蚁还小上百万倍的生物组成的。当人死时，那些生物也会死亡，而且这一过程不可逆。项邈反驳——若不可逆，那些死去几日又突然活过来的人怎么说？桑桑答：“那是假死，会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存在，不仔细摸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然而让桑桑没想到的是，项邈下一句能把自己堵到无话可说——项邈说，在自己停尸柴房的时候，他还拉着关柏和九斤去确认了一下。当时三人都可以确定，你桑桑当时就是一具真的不能再真的尸体。如今你突然活过来，怎么解释？桑桑完全答不上，支支吾吾了半天【我】字。项邈的脑袋也因为桑桑呼吸急促的缘故，一直再那不停起伏。看桑桑说不过自己的模样，项邈想笑，但又怕自己笑出声被桑桑看出是在撒谎——其实这句话是骗她的，他项邈根本没有带人去确认桑桑是死是活。自己当时只是在水下匆匆感受了一下，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桑桑是不是真的没了心跳。正当桑桑哑口无言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传来：“二位，二位……打扰一下二位……”这声音明显是成年人才有的，可方向却是从几乎自己耳朵平齐的地方传来。这般奇怪，一下子让桑桑警觉起来，骤然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原来对方只是一位侏儒，穿着打扮甚至有几分像客栈里面的小杂役。那侏儒见桑桑一脸警觉瞪着自己，也是猛缩一下了肩膀：“我是来提醒二位，香已经快烧到头了，再不入市可就关门了。”

桑桑听罢，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一个飘着青烟的红点。经对方一提醒，桑桑才想起来自己和项邈是坐最后一班船来的——【糟了，也不知来的晚了还有没有白色的面具】那侏儒也是聪明，听见桑桑身后包袱有金钱摩擦的声音，立马意识到对方是个要买面具的大主顾。不等桑桑提问，那侏儒笑着表示面具暂时不着急，他们管够：“还请姑娘往前移步，出示令牌。”

与此同时，桑桑感觉到自己手突然被牵住了，再然后，是项邈轻柔的声音：“走吧。”

走到离大门二十米远的地方，那里还有几十个同样是侏儒的人站着，并挡住了桑桑去路。桑桑发现其中一位侏儒站的格外靠前，心明白这时个领头的，便将手上的地藏书令递给了他。那侏儒拿到书令之后，转身就送进了一旁的褐色麻布帐子里面。项邈解释道，帐子里的人就是通过那个正常人闻不到香味来判断牌子真假。如果是把牌子递出来，那说明牌子是真的。如果是丢出来，那牌子就是假的。话音刚落，桑桑就见一只枯槁的手从帐子里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