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以为，就像上次一样，丁嬷嬷会在一大早来索阑院闹腾一场的，谁知她竟是料错了，丁嬷嬷只是如常给姜苌上课，丝毫没有要走出小院的意思。丁嬷嬷不主动惹事，姜洛就更不会把她放在心上，瞧得日上正中，姜洛就带了春杏春桃出门去。在紫藤别院过了一段清静的日子，姜洛有些想念市井繁华，就打算好好儿地逛逛街市。主仆三人一路走一路买，意兴正浓时，忽然听得有人提到了姜洛。春杏眉头一挑，转头就朝身后看过去，春桃扯一扯春杏，示意春杏安静，春杏看一眼姜洛，见姜洛镇定自若，就也忍下了脾气。此时是在一家脂粉铺里，姜洛拿起一盒胭脂仔细看着，将背后的议论声尽数收入了耳里。一个女孩子娇笑着：“……能是什么样儿，勾搭人的狐媚样儿呗，依我看啊，都是你们高看了沈铮，他到底是个男子，被人一勾就丢了魂儿……”“姜家……禹阳侯府……江南长大的，没见识……”另一个女孩子嗓音压得极低，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前一个女孩儿咯咯地笑个不住。她们身边的两个丫鬟也捂住嘴吃吃地笑，眼里流露出轻蔑来。姜洛偏了偏头。这两个女孩儿衣着华贵，身边带着婢女，显而易见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是听其言谈，又颇为粗陋，不知是教养不及还是心性使然。许是说的忘了形，两个女孩子渐渐提高了声音，只要在铺子里，就能够清楚地听见她们说的话。“阿宓你说，怀庆公主是定准了姜家么？”

叫做阿宓的女孩儿撇嘴：“谁知道呢，姜二姑娘不止能迷惑男人，连怀庆公主都能被她哄骗了，可见本事高强，珍珍呀，你我是不比了的。”

珍珍道：“唬弄人一时可以，难道能一辈子不露马脚，沈铮到底是武将，等他明白过来，说不定要拧断姜姑娘的脖子。”

“那好啊，”阿宓森森地说着：“咱们反正是不离开京都的，慢慢地看着也就是了，真有那么一天，可就有热闹喽，不过，禹阳侯无权无势，只怕是自家的闺女没了命，也不敢找沈铮讨公道。”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阿宓和珍珍，两人闻声一看，见是个丫鬟模样的姑娘掉了东西，也就收回了视线。春杏将掉在地上的盒子拾起来，对满脸尴尬的伙计说道：“别怕，这盒子是我摔碎的，我买下就是。”

春杏付了钱，忍不住说道：“姑娘，咱们走吧，这铺子里乌烟瘴气的，真是没法儿待了。”

姜洛点点头，却转了个方向直直地走到阿宓和珍珍面前，说道：“我听两位提起了禹阳侯府的姜二姑娘，不知，两位可认得姜二姑娘？”

阿宓一脸警惕：“你偷听我们说话？”

姜洛轻笑：“这铺子就这么大，两位也不曾刻意掩饰，我不过是顺耳听到了而已。”

珍珍道：“你问姜二姑娘作甚？”

姜洛道：“她呀……欠了我的钱。”

阿宓和珍珍对视一眼，彼此都放松下来，珍珍道：“我就说，姜二姑娘没人品没道德。”

姜洛道：“正是，她长得尖嘴猴腮不说，还最爱在背后说人闲话，真正是没人品没道德。”

阿宓和珍珍正要表示赞同，一琢磨却觉得不对劲儿，两人互看之后，珍珍就尖声道：“你说什么？”

姜洛极其认真：“我说什么你不是听见了么，我是说，没人品没道德啊。”

珍珍越发感觉不对，偏又抓不住姜洛话里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