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庆海见了丁嬷嬷一回，回来对宋氏说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宫里的嬷嬷，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副模样，若宫里的女人都是这般德行，就是坐上龙椅又有什么趣儿？”

宋氏急忙去打姜庆海的嘴：“要死了，作甚说这样的话！”

姜庆海嬉笑着抓起宋氏的手揉搓：“咱们两口子的卧房，旁边儿什么人都没有，什么话说不得。”

宋氏板住脸：“反正我不叫洛儿跟她学，洛儿的规矩再好没有了，原也不必请别人来教，老太太爱怎样就怎样，只别折磨我洛儿就行。”

“把苌儿推给她！”

姜庆海道：“洛儿是咱们俩的女儿，我疼还疼不及呢，怎会让她吃苦，再者说，洛儿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在咱们身边能待几年呢，这几年还不叫她松快些，难道要去婆家松快么。”

宋氏就叫娉婷去寿合堂，说姜洛身子不适，不能跟姜苌一起学习。姜老夫人哼道：“回去告诉你们侯夫人，这可由不得她，明儿丁嬷嬷会亲自去请二姑娘，叫二姑娘准备好了就是，丁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人，莫说是咱们一家子，就是皇亲，也得给丁嬷嬷几分面子。”

娉婷回去后一字不落地回给宋氏，宋氏就说：“甭搭理她们，这是咱们府里，还能任外人兴风作浪不成。”

姜洛平日里基本上都是辰时初起床，这一日卯时初，却被外头传来的声音吵醒了。便是值夜的丫鬟，因着姜洛的习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随意出来做什么，更遑论是弄出吵人的声响来。姜洛撩开帐子，正要出声询问时，春杏走了进来，见姜洛已经醒了，春杏脸上的恼意更加明显了。姜洛问道：“怎么了？”

春杏将软鞋放到姜洛脚下，说道：“姑娘，丁嬷嬷来了，我好言劝了半天，她却像座佛似的坐那儿怎么都不走。”

姜洛愣了一下，失笑道：“原来祖母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原先就想到了，姜老夫人把丁嬷嬷请来，势必要闹腾一番的，想不到这么早就开始了。这个丁嬷嬷也是，居然就愿意跟姜老夫人打配合。春杏嘟囔道：“还说是宫里出来伺候过贵人的，看着趾高气昂的模样，这不是也任由老夫人使唤么。”

姜洛抿嘴儿一笑，还能是因为什么，银钱使够了呗，再是宫里出来的，也不是饮风喝露的就能过日子，为了老有所依，只能多多地敛银子了。之前姜洛还想再观察几日，若是丁嬷嬷当真有几分本事，跟着学习学习也无妨，谁知仅仅过了一夜，丁嬷嬷就用自己的行为叫姜洛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番任由姜老夫人驱使的做派，足可证明丁嬷嬷是个私心重的人。姜洛重又躺回床上：“叫春果儿给她上茶，喝一杯续一杯，茶杯不能空，话却一句都不能多说。”

春果儿在几个小丫鬟中是比较机灵大胆的，正适合和丁嬷嬷这样死板的人打交道。春杏道是，为姜洛放好纱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姜洛也不是真的想继续睡，只是丁嬷嬷气势汹汹地来了，她绝不能示弱，此时低了头，往后就更加难办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外头居然响起了丁嬷嬷一板一眼地念《女则》的声音，姜洛听了两句，下了床坐到临窗的大炕上，随手拿了画本子看起来。姜洛是绝不愿意屈服的，只是今日被闹了个措手不及，到明日，就得想办法让丁嬷嬷进不了门才好。春杏进来，端了热牛乳和一碟点心，姜洛见了笑起来：“你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丁嬷嬷，你家姑娘醒着呢么。”

春杏道：“她这么折腾，谁能睡得着呢，姑娘不要饿着了是正经，至于别人怎么想，随她去。”

姜洛在房里悠闲自在，丁嬷嬷在外头也不闲着，一字一字地念着《女则》，像是不知疲倦似的一刻不停。到了辰时，春杏叫进小丫鬟来，姜洛如同往常般洗漱梳妆，丁嬷嬷重重地咳了一声，丫鬟们各忙各的，并没有人理会她。只春果儿道：“嬷嬷且坐着吧，要不我给你上点心？对了，嬷嬷应该口渴了，要不还是继续喝茶吧。”

丁嬷嬷站起来：“告诉二姑娘，辰时正开始教课，让她快些到知秋阁。”

春果儿脆生生道：“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