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乔志成笑得小心翼翼，点头问，“你……这几天是不是特别忙？”

“对啊，忙着联系卢泽明的事。”

曾小云顿顿道，“周克希接到复轮筛选的消息了，你应该也收到了吧？”

“我让公司回复了邮件，退出竞选。我说过的，不会跟你朋友争。”

乔志成像是怕曾小云不信一样，拿过手机翻出邮箱的界面给她看。　　曾小云定睛屏幕，的确不是说说而已。　　她拿过手机尝试着操作撤回，幸好对方没有看到，撤回成功了。　　曾小云把手机递还：“我今天来看你，顺便就是要跟你说，不要退出。这次赞助的事公平竞争便好。最后结果如何交给制作方决定。”

乔志成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她：“这……”　　“你的心意我替周克希领了，这是我的意思也是周克希的意思。”

曾小云直视他的眼睛，态度不卑不亢，“乔志成，我希望你能变回意气风发的那个乔志成。”

他瞳孔微缩，没想过曾小云会主动提到过去。　　“大学时候那个傲娇肆意的少年，会在篮球场挥洒汗水，会展露温暖的笑容享受着爱慕自己的那群女孩的追捧，会维持着自己令人赞许的成绩。毕业之际能接到如雪的招揽书，毕业之后虽然没有立刻回到家里公司帮忙却凭借过人能力做自由投资，给几个小公司当参谋让他们赚了几笔。”

曾小云由衷地夸奖过去那个身上自带光芒闪闪发光的乔男神，“那个时候的你即便在恋爱关系里是个很差劲的男朋友，但不影响你的个人魅力。现在的你，我看不到这些了。你自己看得到吗？你满意现在的自己吗？”

乔志成垂眸，不说话。　　“这么好的机会，如果过去的你是绝对不会主动放弃的。”

“那是因为过去的我还没有失去你。”

乔志成拧眉，追着曾小云这句话说出放弃的原因。　　曾小云看向武嫣放在水果盘里的苹果，拿过来继续削：“都说人的眼睛是撒谎不了的。现在的我过的很幸福，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懂得珍惜身边的人，过去的已经过去你越想抓紧越不过是一场空。好好想想什么才是你真正需要的，那你之后的生活可能还有救。”

她把苹果放到他手里，把刀放回到水果盘上，“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小云……”　　“如果你觉得好多了，那就回家休息吧。医院的病房是留给真正需要的人的，你说呢？”

曾小云勾唇，这么久以来难得跟乔志成展示一个友善的笑容。　　比起尖锐的厌恶，这个笑容却疏离的越发彻底。　　乔志成好不容易等来她出现，准备好的说辞却一句也用不上的感觉。　　曾小云走出病房：“小望我们……”　　曾望没在外边候着。　　这臭小子去哪儿了……　　曾小云皱眉看向右手边，只见曾望陪武嫣买咖啡回来，他的侧脸和脖颈呈九十度角，几乎就没看过前面，上扬的嘴角无比热情，武嫣只是客套敷衍地不时回上两句。　　曾小云压眉喊了一声：“小望。”

曾望这才依依不舍地转头：“姐，这么快就聊完了？”

“是啊，你姐我还要回去上班，你不也要回咖啡厅去顾店吗？”

曾小云把曾望推开，对武嫣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们随时沟通。”

武嫣点头：“谢谢。”

她替乔志成感谢的样子让曾小云受不起地局促摆手：“别这么说，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武嫣笑笑。　　“武小姐，我……”　　曾小云拽曾望离开。　　“不是，姐，你拽我干什么？”

“姐，姐……”　　到了医院门口，曾望不爽地甩开曾小云的手：“曾小云！你放手，放手！走这么急干什么？！”

曾小云定定地看着他：“不是你不愿意来这里的吗？我早点走你还不乐意了？”

“不是，我……”　　“武嫣喜欢的人是乔志成，你别想了。”

曾望猝不及防地被捅破心思，尴尬眨眼：“姐你……”　　“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当初我跟乔志成没结成婚一方面是因为乔志成不想结婚，还有一方面就是因为她的存在。所以为了你好，劝你别想。”

曾小云戴上墨镜往停车场走去。　　她真的不希望一地鸡毛里，还再加一场弟弟的狗血爱情。　　非常不希望。　　曾望还不死心，坐上车后磨蹭曾小云：“姐，我觉得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凡事都不能说死对吧？当年你还说非乔志成不嫁的，还不是……”　　曾小云刀一样的眼神丢过来，曾望只好闭嘴，怅然若失地发动车子。　　曾小云让他送她回家一趟。　　“不是说去单位上班吗？”

“有份礼物，让你捎给咱妈。”

“什么礼物？男人啊？”

曾望打趣曾小云，“那你可得好好挑挑，咱妈看得上的男人，只有咱爸。”

曾小云暗戳戳地瞥一眼挤兑人的他，不动声色地保持沉默，十分期待等一下他看到DZ的反应。　　到家门口，曾小云拿出宋柯然给她的定制呼叫器，“爸，你到门口来。”

这个定制呼叫器和对讲机差不多，可以在一千米范围内呼叫DZ。曾小云叫出“爸”这个称呼的时候曾望瞪大眼睛，半生气半不屑地说道：“姐，你这故弄玄虚的有些过分了。叫谁爸呢？”

曾小云越过他看向门口，等着DZ的出现。　　曾望见姐不搭理他，也只好不再问了，寻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很快电动铁门被推开，DZ迈步出现。　　曾小云缓缓地看向曾望的后脑勺，准备好看他的惊讶像跳楼机一样启动中。　　宋柯然做的这个“老爸”，看不出机器人的明显气质。步态，举止流畅来说都没有卡顿，几乎跟正常人无异，包括把输入的语言设定通过嘴巴说出来，没有什么延迟性。　　在你说话的时候他还会寻着声音进行注视，除了有些问题他回答不上来就保持安静，以及他的注视不会有真人的起伏这些细微的不同之处。　　车子里静默了。　　DZ走到车边。　　曾望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了。　　曾小云让DZ上车，DZ应声说好往后座上来。　　曾望如炸毛的猫，猛地看向前方，每个毛细孔都震惊地张开，屏息不动。　　曾小云看到弟弟的反应十分有快感，回头冲老爸招呼：“爸，跟你儿子打声招呼吧？”

“小望，你好啊，我是你爸爸。”

“……”　　曾望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拽着椅背拧着身体往后看，另一只手撑到方向盘的喇叭声，平地一声雷的轰鸣声持久而冗长——　　“滴——”　　DZ保持着微笑，像没听到噪音一样望着曾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曾小云看到曾望缓缓坐下，从最开始的七魂去了六魂半到回来一半。　　“这个，是假的吧？”

曾望眼神一个劲地在往后边飘和不敢间来回犹豫，问出这话带着三分自嘲，三分胆怯以及三分强行冷静，“啊？姐？”

曾小云还是忌惮伍彩桦的，万一把曾望吓出个好歹来，她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看把他激得差不多了，便点头：“嗯，你姐夫做的，说是送给我的……礼物。”

按宋柯然的说法是半年前他想送她的最后温柔。　　离婚礼物的浪漫，也只有宋柯然可以做到这么令人感动了。　　曾望深吸一口气，半晌道：“姐夫真棒。”

他这才缓缓拿正眼看以假乱真的老爸，仔细端详：“和照片真像……”　　比起她，曾望对照片里的父亲记忆更加多一些。如果不是因为要给她去买做蛋糕的材料父亲不会出车祸，那他和父亲就能创造很多相处的记忆。所以从这方面来说，是她剥夺了他和父亲之间的亲子时间。　　“你试着跟他说话，他会记下来你说的每一个字。”

曾小云看着他，如实转达宋柯然教的使用方法，“如果你跟他出去吃饭，他也会记得你的用餐习惯。”

宋柯然说这个DZ有强大的记忆功能，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会记在内心硬盘里，他的智能就在于他会不断地进化，像一张白纸可以堆积身边的人的信息素。　　简单来说就是，你想让他变成什么样他就会慢慢地变成什么样，并且还会在不经意间超出你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