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书禾脸上扬着的笑努力装作发自内心，宋砚舟一进门看她乖顺，脾气并没有发作，只是随口一句，“吃过了。”

夏书禾哦了声，语气里也没多少情绪在。宋砚舟穿上拖鞋进门，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透过餐厅的玻璃窗，看到了餐桌上摆着的几盘菜。“行啊夏书禾，为了一条狗，这么豁得出去。”

他又点了颗烟，吐出来的烟雾遮住了他的眸子，夏书禾乖顺站在一旁，“我以后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准时回来，不再跟不相关的人接触了，那狗是退役功勋犬，怎么说也是有过奉献的，你放了它吧，行吗？”

“我好奇，杨智去世前的几年，你们把这条狗领养回来的？”

“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

徐绍亭吐了口烟雾，继续阴阳怪气的问她，“那这条狗，是他送你的生日礼物？”

“嗯。”

“说话！”

“是的。”

宋砚舟突然觉得指尖的烟索然无味，掐了烟，勾了勾手指，“过来。”

夏书禾往前迈了两步，被他一下拽住手腕往下扯，她重心不稳，跪在他跨前的毛毯上，被宋砚舟掐着下巴抬头，“你的脾气我一向知道，吃硬不吃软，难得见你这么低头，夏书禾，你看着我的脸，我问你，你觉得我跟杨智哪里长得像？”

夏书禾被他遏制着下巴，有些困难的摇了摇头。她不语，宋砚舟便更加用力的锢着她的下巴，语气也更加阴狠，“说！”

“你不像他，我现在，觉得，你不像他了。”

夏书禾被他捏着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艰难往外吐着，疼的脸都麻了。得到满意的答复，宋砚舟松手，往后坐了坐，倚着沙发后背，“衣服脱了。”

夏书禾顺从的解连衣裙拉链，脱下来放到一旁的地上，随后是内衣，指尖绕到背后，费了些力气，把暗扣解开，脱下，低着脑袋，眼尾处有几分湿润。宋砚舟随手拿了手边的一个遥控器，长柄挑起夏书禾的下巴，“别动不动就哭，你情郎哥哥在天上看着得多心疼，你说，他知道你为了一个生日礼物，脱光了跪在我面前像狗一样求我吗？”

“你能不能，别说了。”

夏书禾话里带着哭腔，脸上吊唁一般的表情。宋砚舟手里的遥控器打在她的脸上，“少动不动给我哭丧，你知道你父亲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吗？没人欠你的，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本以为这样，夏书禾会忍不得，可她就淡淡的一句，“我知道了。”

她的眼睛像瞬间失了神一样，平静的暗淡下去。宋砚舟讨厌这样的表情，捂住她的眼睛，吻了下去，夏书禾的唇很软，她身上哪一处他都很熟悉，可今日这样没有状态的她，像是布娃娃一般，迟迟没什么状态。他故意让她疼，可夏书禾只是咬着唇，连眼泪都没了。夏书禾定了七点半的闹钟，按时爬起来准备早饭，宋砚舟起床时，路过餐厅，看到晨起的女人，正把餐桌上的剩菜，一碟一碟的倒进黑色垃圾袋里。上班时间太紧，夏书禾准备了两份西式早餐，那笑里总像是藏着什么说不清的苦楚一般，问他，“你喝牛奶还是豆浆呀，我昨天泡了豆子，我可以给你打。”

“牛奶。”

夏书禾在公司呆了头半晌，频频发呆出神，十点多时，岑镜奉上头那位的命，跟陈歌旁敲侧击的问夏书禾的情况，陈歌也如实回答，“夏总好像有心事，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她说休息休息就好了。”

昨天铺天盖地的新闻下来，陈歌才知道夏书禾的身世，可夏书禾的性格明明那么好，没有任何公主脾气，她不免心生怜悯。夏书禾有自己看过那些新闻，褒贬不一，有可怜的，有说他们这些资本家活该的，只有夏书禾，看着这些新闻，想到自己过世的父亲了。十一点多的时候，夏书禾从办公室出来，去总助办敲了敲门，同陈歌讲，“你让司机到楼下等我，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啊？”

陈歌问出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摆了摆手解释，“我的意思是，您可以吗，需不需要人跟着呀？”

“你跟着吧，我去趟溪河墓地陵园。”

陈歌应下，速度拿出手机给岑镜汇报情况。监督夏总这个任务，总让陈歌觉得自己在背叛她，有一些负罪感。路上，夏书禾买了束百合花，到墓地，没再让陈歌跟着，自己抱着花进去，找到父亲的墓碑，拂去墓碑上的落叶，把花放在供台上。“爸爸。”

说完这句，夏书禾沉默了会儿，在墓碑前席地而坐，屈着腿，抱着自己的膝盖，“从前我以为，你和妈妈的婚姻不幸，是因为两个人没有感情，后来我自己结婚了，有很努力的运营自己的婚姻，可还是失败了，爸爸，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是我活该吗？”

自是没有人回答她。夏书禾又沉默了会儿，看着墓碑上父亲的相框，“您恨我吗？”

“您恨我也是应该的，我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抛弃了好多人，也伤害了好多人，或许走到今天真的是我的报应，所以今天就算我死了，连个能收尸的人都没有，爸，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没有一个人理解我。”

念叨了好多话，夏书禾抬头看着树枝上的鸟儿，她起了打闹的心思，捡了颗小石子，往树枝上抛，鸟儿受惊，朝着远处飞走了。是夏书禾羡慕的自由，和无忧无虑。她只敢借着来看父亲的名义，翻了护栏，去看同埋在溪河山烈士陵园的杨智。墓碑上的那张照片少年精神抖擞，熠熠生辉，夏书禾拂过他的照片，“真希望人死后就没有灵魂和意识的存在了，那样你就见不到我肮脏的一面了。”

“阿智哥哥，祝我早日脱离苦海吧。”

夏书禾没站了多大会儿就离开了，翻护栏回来时，陈歌和司机正在陵园里搜寻她的身影。“小陈，我在这，我们回吧。”

“您怎么从那边过来啊，我差点没找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