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被秦襄看得脸色一白，不敢直视，只偷偷瞄了身旁的人一眼。立时，一个同样一身蓑衣的人拱手上前，“苏力见过秦老夫人！秦少爷！”

关于苏力秦老夫人派人查过，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很得书院先生的喜爱，听说今年要去参加乡试，是有很大希望中举的。秦老夫人点了点头，“原来是苏秀才啊，不知你能不能给老身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力看着秦老夫人，徐徐说道，“是这样的。家母和家姐确实被秦老夫人送进了大牢，不过许是县令大人仁慈，认为不过家务事而已，罪不至死。所以，大灾在即之际，家母和家姐竟然发现牢门未锁，于是她二人才得以逃命。”

苏力这话说得巧妙，一来，点明苏家二房不是逃狱。二来，牢门没锁，不管是故意放走还是失职放走，反正没人敢去问官府的罪。三来，县令已经潜逃，衙门早已经空了，加上这场洪水，谁又能真去探究他所说的是真是假？而那些看见他救人的犯人，此刻肯定早就淹死在了大牢内，死无对证！秦老夫人听后眸光闪烁，半晌嘴角弯了弯，“令堂和令姐真是好运气！”

苏力笑容僵了僵，明白秦老夫人在暗指她们明明有罪，却逃脱了惩罚。“既然有运气，就该珍惜，并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的。”

苏力笑着拱手，“是，以前晚辈在外读书，对她二人难以顾及，家父又去的早，因而二人偶有些言行欠妥，不过老夫人放心，如今有晚辈看着，必定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了。”

秦老夫人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苏玖在一旁全程看着苏力，眉头紧锁，她总觉得苏力假惺惺的，可言语间却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处。比起苏王氏和苏柔，这恐怕才是个难缠的角色。秦老夫人看向大家伙，高声道，“诸位，冰雹一事并不是苏玖姑娘事先预知，乃是老身一位朋友夜观天象所得。而割稻谷一事，全是老身的主意，你们有任何不满可以来找老身算账。至于山洪，大家应该更清楚了，不过是苏玖姑娘的推测而已，如今大家能站在这里，都要归功于苏玖姑娘。如果再有哪个不知感恩的，胡乱生事，别怪我秦家不客气！”

秦老夫人说完，也有不少临水村的村民站了出来。“没错，我虎子把话放在这，我们一家的命都是苏玖姑娘救的，你们若是再生事，找苏玖姑娘麻烦，我虎子也不答应！”

虎子是张里正的左膀右臂，村子里除了张里正就数他威望最高。他话音一落，立刻就有许多村民跟着附和，“对，我们也不答应！”

闹事的几个人都是别的村的，他们见秦老夫人和临水村的人都这么护着苏玖，只好暂时闭嘴，忍着火不敢发。至于找秦老夫人算账那就更不可能了，那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谁扛得住？苏力也借机拉着苏柔和苏王氏退到了一边。秦襄见状也收起剑，朝着秦老夫人走了过去。路过苏玖身边时，他停了一下。“咳……别想多了，我只是看不惯那些人忘恩负义！”

苏玖直接气笑了……这厮莫不是在diss他自己？苏玖原本低落的心情，被秦襄这一搅和，居然奇迹般的好了不少，就连身体莫名流失的力气都在一点点的恢复。秦老夫人见众人不再闹事，忙走到苏玖身边。“苏姑娘，对不起，老身连累你了，若没有老身一时冲动，他们也不会污蔑到你身上。”

苏玖叹了口气，“老夫人，大灾之年，我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也救不了那么多人……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给自己招来祸端……”就如同这次，若不是秦老夫人把冰雹一事透露给大家，也就不会惹出刚才这么多麻烦。秦老夫人自嘲地笑了笑，“老身明白，老身只是……哎，罢了，以后都听苏姑娘的。这一次还要多谢苏姑娘的救命之恩。”

“老夫人客气了，您是自己救的自己。”

如果不是秦老夫人一直以真心相待，想必苏玖也不会特意去救秦老夫人。秦老夫人明白苏玖的意思，对着她百感交集地点了点头。“苏姑娘的脸色看着还是不大好，想来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我看村民们也赶了一夜路累坏了，不如我们就先休息一会儿可好？”

苏玖颔首，她确实没什么力气，于是便倚在一块大石头上，阖上了眼眸。一闭上眼睛她就觉得困意袭来，不过，她还是对着脑海中的小人问道，“小统子，这次怎么没听你报分呢？”

“主人，您上次说嫌吵，统子就没敢报，您现在想听？”

“报！”

“恭喜主人，又多了一万多德育分，现在进度条已经到1．5％啦！”

苏玖迷迷糊糊中，半睡半醒地出声问道，“小统子，我忘了问你，如果100％会怎样？会有奖励吗？”

“这个……统子也不知道……”苏玖很想再数落这气人的小统子几句，可是她太累了，只张了张嘴就睡着了。石头旁边，一双淡漠疏离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苏玖。她刚刚又说小统子了，还有什么百分百？是人名？又或是……暗语？她究竟是谁的人？是敌？还是友？如果是友，为何不向他表明身份呢？……人群另一角。苏王氏一手打着伞，一手死死拉着苏力的胳膊，瑟瑟发抖地低声说道，“儿啊，那傻丫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有什么能耐，咱们能不清楚？起死回生！治好傻病！还救了秦家少爷！搞不好还能预知未来？娘看她根本不是傻丫，而是女鬼！专门来找娘报仇的！你怎么不听娘的话，还非要来找她？”

说完苏王氏还睨了苏柔一眼，“柔儿你也是的，你怎么还主动招惹她？”

苏柔目光死死盯着熟睡的苏玖，“娘，你别怕，她不是鬼，就是人！”

“啊？”

“娘，您不记得了？傻丫五岁以前并不傻，五岁那年她还一直说什么要降冰雹，发洪水，不过后来，太太平平的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当时就当她年纪小，信口胡说，可没两日，她突然就傻了……”“你的意思是？”

“柔儿总觉得这其中必有什么牵连，但至于是什么我也说不出，可有一点，柔儿清楚，她不是什么女鬼，就是苏玖，只不过……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傻子苏玖了！”

苏力听完眯了眯眸子，“阿姐，傻丫五岁那年还说些了什么？”

那时候苏力也才六岁，他对这事已经记不清了。“好像还提到了天狗食月、地龙翻身和疫病什么的，阿姐当时也没当回事，不记得了。”

苏力眸光微闪，看着不远处的苏玖暗自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