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夫人去哪了？”

苏玖惊讶问道。“说是去了几个相邻的村子，找这些村子的里正。”

“老夫人居然还没死心，想通过里正说服村民们抢收稻谷？”

“唉，恐怕是的。”

苏玖蹙起眉头，“这不是胡闹么！”

司大哥也叹了口气，“老夫人一贯心善，这是老夫人的优点，也是缺点。”

苏玖摇头，只怕这一回，这优点要害死她。“老夫人现在到哪了？”

“算脚程，估计到临水村了吧？”

临水村？那不就他们村？苏玖犹豫半晌，决定还是去一趟。一来，自己确实得了不少秦老夫人的恩惠，虽然她不极认同老夫人的做法，可也不能眼瞧着老夫人有事不管。二来，这些秦家家丁都是死心塌地跟着秦老夫人的，如果她弃老夫人于不顾，想来这几个人也不会再跟在她身边。苏玖抬头看了看日头，已经就快落山了，离冰雹也没几个时辰了。她面色凝重地说道，“司大哥，那别耽误时间了，我们赶紧去找老夫人吧。”

一行人快马加鞭来到临水村，果然在临水村张里正的家门口找到了秦老夫人。远远地，苏玖就看见张里正客客气气地将秦老夫人送出门，接着就转身回了屋子。苏玖不用猜都知道，张里正并不相信秦老夫人的话。秦老夫人看到苏玖微微一怔，转瞬笑道，“好孩子，你来了？”

苏玖眸光微沉，“老夫人，镇上的事情，您都知道了吧？”

“嗯，襄儿去处理了。”

“老夫人，您心里清楚，秦家米行的米，怎么都保不住了，您快和我先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秦襄身手好，会赶上来的。”

秦老夫人却摇了摇头，“我还有三四个村子没有去。”

“老夫人，您何必自欺欺人？您去了那么多个村子，有人信您吗？您这样罔顾自己的安危，去救那些没良心的人，值得吗？您忘了，刚刚在米行，他们是怎么误会您的？”

秦老夫人垂下眸子，“我知道，可丫头，你说人活一世，为何而生，为何而死？”

苏玖眸子里闪过不耐，“这种哲学问题，我没想过。”

“哲学？”

“咳咳……没事……您想说啥？”

秦老夫人笑了笑，“以前，老婆子我跟你一样，也没想过。直到那一天，那个人死了……”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眶有些泛红。苏玖眸光微闪，那个人？她一直没见过秦家的老爷，某不是秦老夫人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她儿子？秦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老婆子好久才想明白，这世上啊总有些人，明知赴死，却仍旧前行，其实他们不是不想退，而是不能退，因为一旦退了，就不知道丢掉的会是多少人的性命！”

苏玖叹了口气，“可为了不相干的性命，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吗？谁又曾念过他们的好？”

就如同她那些间谍秘校毕业的师兄师姐们，他们守护了那么多人，可结果呢？他们执行任务期间，他们的妻儿被人欺辱，他们的父母病重却挤不进病房。还有暖妈……暖妈是她求生课的老师。暖妈知道她是孤儿，一直待她像亲生女儿一般。可是那一天，她却只来得及看到暖妈被120拉走，然后暖妈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她才知道，暖妈唯一的女儿在学校里被霸凌致死，事后网络上那些喷子却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以前暖妈当间谍时在夜店里的不雅照。于是各种流言满天飞，更有人说暖妈的女儿是自己犯贱才惨遭排挤。暖妈最终受不了打击，从楼上跳了下去……苏玖陷在过往痛苦的回忆里，久久不能自拔……秦老夫人似看出了苏玖的异样，她拍了拍苏玖的肩膀，“丫头，你要相信，会有人念他们的好的，早念晚念而已，但一定会。”

苏玖摇了摇头，她看过了太多不公，她不相信。秦老夫人伸出手，“你看五指尚有长短，人自然也良莠不齐，也许有人会不念，可是大多数人还是念的，不信你就看着，现在这些人不信我，可早晚他们会来跟我道谢的！”

“就为了一句谢？以命相搏？”

苏玖仿佛在秦老夫人身上看到了暖妈，更加不想让秦老夫人涉险。“哪能呢？老婆子才不会拿命去博，老婆子胆子小，也没那些将士那么伟大，我只想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尽可能的多救一个算一个。”

苏玖见拗不过秦老夫人，叹了口气，“老夫人，你现在又何尝不是以命相搏？”

说完，她冲着老夫人身后的司大哥使了个眼色。路上他们就商量过了，如果老夫人不听劝，那就只能强行带走。司大哥略一犹豫，扬起手刀，一掌劈了下去。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倒在了苏玖怀里。司大哥和苏玖一起将老夫人送上了马车，这时张里正正好出门，看见了坐在马车外的苏玖。张里正看了一眼马车的辄痕，就知道里面拉了东西。“傻丫，你这马车哪来的？还看着满满当当的，是要去哪啊？”

苏玖略一犹豫，还是说道，“这马车是秦老夫人心善，送我去逃难的！”

“逃难？”

“是啊，张里正你没听说吗？县里粮仓的粮食都紧急调去了边关，还有人说今夜会下大冰雹，搞不好颗粒无收。若真是这样，没收成也没赈灾粮，那咱们不是等着饿死吗？张里正你不知道，如今镇上的粮食都已经抢空了……”“哎……司大哥，你拉我干嘛？这些话不能说吗？”

司大哥愣住：我……我拉你了吗？苏玖扭头对张里正抱歉地笑了笑，“那个，张里正，我得赶紧走了，晚了来不及了，再见！”

说着，苏玖冲着司大哥点了点头，司大哥就架着马车离开了。良久后，苏玖回头瞥了一眼临水村，她就只能做到这份上了，最终怎么抉择只能看张里正的了。某小只在苏玖脑海里嘿嘿傻笑，“主人，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哦？以前的你，可是绝对不会对张里正说这些哒……”苏玖白了某小只一眼，“我这不是被你逼的？不是想多挣点德育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