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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逗阿猫阿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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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楼打包的菜肴,因着卢苇提菜时叫如意县主看到,一行人也是打了包跟着卢苇进王府,所以菜量是足够的。随即,如意县主也跟着拍掌示意,便有魏国公府的婢仆给每张桌子呈上一个青瓷壶,“既要吃蟹,怎能少了四季酒肆的桂花陈酒「素律」呢?这一坛子存了三年,口感最是醇和柔顺的时候,一杯散寒两杯暖胃,配以螃蟹或羊肉都滋味丰富。”

四季酒肆是风雅之地,最得文人墨客追捧,前门卖酒而不待客,后堂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占得一座,才华换酒,门槛奇高,名酒众多,还出了六款千金难求的贡酒。先前禹王在绮里季下棋赢回来的老菊花酒笑靥金,便出自这里。这酒肆以四季酒而闻名,素律是秋季招牌,银桂的浓馥经过沉淀变得醇和甘香,那可口的滋味能叫人齿颊留下持久芬芳,仿佛生嚼了一把雨后刚刚晒过日头的新鲜桂花。原主未出阁前也冲着割草老人去过几次四季酒肆后堂,还稀里糊涂喝醉了,幸得好心人所救,否则闹了笑话叫人知道,回到家定然得被父亲罚跪祖祠。夏悠悠好酒,光是回味原主尝过的素律新酒与陈酿就馋得很,眼看魏国公府的丫鬟呈酒时,顺势往琉璃荷花杯里倒满淡黄琼液,她端起轻嗅,确定无碍便抿下一口。醇香而缓缓回甘的滋味仿若吞下初秋爽籁的午后,再吃一口漾在橙子里的清甜蟹膏蟹肉,直叫味蕾欢腾起舞,夏悠悠毫不掩饰欢喜之意地笑弯了眼,“妙呀!”

说罢忍不住喝尽杯中酒。“四季酒肆只在京中开设铺子,还位于京街最角落偏僻处,云川郡主初到京城,想必未曾听闻吧?若郡主喜欢存了三四年的陈酿,我家中倒是还有几坛。”

如意县主端着酒杯慢条斯理地摇晃,“稍后定遣人都送来禹王府。”

啊这?如意县主的嘴巴确实有几下子。这话咋一听全是好意儿,细究却是她没见识还仗着禹王府贪图魏国公府的便宜。夏悠悠暗暗咂嘴,“县主不必客气,我虽是初到京城,却早已听闻四季酒肆的大名,春酒「肇岁」以迎春花为酿,轻薄清甜,是无人不知的老少皆宜;夏酒「槐序」以槐花糯米炒熟酿造而成,香浓厚重,层次分明——”“冬酒「玄英」是照殿红山茶花酿制,酒液如血味如烟熏果木,淡雅深远;三四年的四季陈酿不算难得,往日也都品尝过一二,倒没什么瘾。”

夏悠悠轻轻一笑道:“县主藏着的便继续留着吧,待日后有缘同席再共饮岂不是更有趣儿些?”

“看来郡主也是爱酒之人。”

旭王抿下一口桂花酒暗自腹诽,这素律在她眼中又是什么滋味呢?嘴边荡出一抹温润的笑又道,“如此霜降那日母后的万菊寿宴便不能错过了,其时会有四季酒肆最新酿造的第七种贡酒。”

“四季酒肆已有许多年不出新品了吧?这次竟叫表嫂为姑母寿宴有这番动作,定然费了许多心思吧?不知这回是怎么样的酒呢?”

赫连晴连连惊叹道,她虽不爱酒,她家老祖宗却沉醉得很。“那是年前便给母后准备的惊喜,许我们卖个关子吧~”旭王妃含笑轻语,落落大方地道,“迎霜降祭旗神连着母后的大寿,到时候能热闹两日,想来大半个月后郡主的伤也痊愈了,其时若得空,定要来看看泼天欢腾。”

迎霜降说白了就是阅兵大典。立春是开兵之日,霜降则是收兵之期,所以霜降前夕,满朝武官和总兵需要全副武装,列队到旗纛庙举行隆重仪式,以期祓除不详,天下太平;祭旗神还有一习俗,便是骑术表演。夏悠悠还挺感兴趣的,“若那时身体无碍,定要凑这连番热闹。”

说罢与旭王夫妻举杯一饮,听得邬家姐妹天真烂漫地把宫宴的话题接下去,欲再吃一口蟹酿橙的时候,眼前的这盘菜就被人拎走了,抬头一看便对上醉眼朦胧的颜畅笙道:“你身子未愈,螃蟹凉,不能多吃。”

“知我不能多吃,还点这菜来,叫我吃一口便只能闻着味儿,你是魔鬼吗?”

夏悠悠郁闷地看着颜畅笙一口吞下橙子里的蟹膏蟹肉,完了还抢过她的素律,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喝完,“你小子——”“呃~”颜畅笙畅快地打了个嗝,然后直挺挺地倒下了。噗通一声巨响,叫聊得正欢得众人都愣住了,夏悠悠更是想搀扶他都来不及,猛地站起,膝盖还撞到桌脚,便听小肉团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磕巴巴道,“二爹啊不!表叔不能吃桂花——”颜畅笙一手吃蟹酿橙一手抄起酒壶就喝的动作实在过于利落,小肉团正听着堂下热闹,刚转过头来时人已经把酒吨吨喝光——“二哥!”

如意县主焦急忙慌地冲到颜畅笙身边,便见他沾了微薄醉意的脸颊和脖子上逐渐泛起鸡皮疙瘩似的红疹,密密麻麻一大片甚是吓人,高声唤来卢苇问道:“癣药可带在身边——”话音未落身旁已多了一人,抓起颜畅笙的手腕探脉。夏悠悠扫过如意县主眼底真切的焦急,忍住膝盖的麻疼,掩下狐疑用露出来的指腹给颜畅笙把脉,却被他肌肤灼热的温度吓了一大跳,心念电转间已确定他除了普通的食物过敏,还中了媚药。座前菊花的异香已经散了,夏悠悠无法分辨是哪一盆花被动过手脚,原以为这事是冲着她来的,也以为动手的人是如意县主,每吃一样东西前都仔细分辨一二,没想到坑叫颜畅笙踩了,更有意思的是,这小纨绔没等媚药发作,就因食物过敏昏厥了。还跑到她跟前昏厥,跟故意等着她把(拯)脉(救)似的。夏悠悠给颜畅笙塞了两颗药,又灌了一些水,吩咐跟着众人围拢过来的赫连纲和主事嬷嬷道,“扶他去客房歇会儿吧。”

这后院便有专为宾客备置的厢房。“颜二这忽然的,犯什么糊涂?”

旭王莫名其妙地低喃,招来颜畅笙的贴身小厮卢苇叮嘱,“好生照料你主子,莫叫他吃醉了酒胡来。”

卢苇领命跟去。“颜二哥哥这是怎么了?方才瞧他与郡主聊得好好的。”

邬怡不解道,“怎么喝了郡主的酒便倒下了?还满脸都是疹子。”

“我二哥吃多了酒便会这样,服了药无大碍的。”

如意县主可不会叫旁人知道桂花重则能要她二哥的命,“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叫他那般高兴,我们座上的酒都让他当茶水灌完了。”

颜畅笙喝的都是禹王府呈上来老少皆宜的甜果酒,像他酒量喝两坛都不带醉的,更别提只喝了一壶了,众人喝素律时,他也只装着碰了一下杯口,便借着宽大衣袖掩饰,倒在衣袖子里侧作罢。夏悠悠懒洋洋地摸摸小肉团跟着颜畅笙身影张望的脑袋,“要不你也去看着?他这般胡来,得吐了方能舒服。”

陈酿后劲大,猛灌大半壶顶在胃里头不吐出来得难受一天。“那我看着他些,别往后旁人讲我们府中吃食不干净,叫他受了罪。”

小肉团迈着小短腿追去,小奶猫不知从哪个旯旮钻出来,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夏悠悠望着她跑出去的小身影,就生出一种逃离这场宴(社)席(交)的羡慕,总感觉她想要的退休生活离她越发远了,在这些个勋贵前,坐要有坐姿,吃要仪态万千,谈吐还得讲究,横横竖竖都是累觉不爱四字。养娃不易,必须得给她长脸,再忍忍吧~夏悠悠被赫连晴几个小娘子唤着回神,听她重复问道,“郡主医术了得,还不吝于分享治疗秘法,却听闻已不行医,那收徒吗?有哪方面讲究吗?”

“不收,现在没这打算,以后也不会有这想法。”

夏悠悠慢条斯理地笑着直言:“我哪有教育人的本事?便是团团跟在身边,能学到多少也得看她自己,我贪图安逸性子懒惰得很,这辈子只想做个看书吃酒逗阿猫阿狗的闲人。”

“那郡主当初为何学了医呢?”

邬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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