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话题转得太快，姚中和微微愣了下，紧接着吸了口烟，喝了口茶水说：“朱云道跟你们要查的案件有什么关系？”

“昨晚命案，他就在饭店内就餐。”

我如实说道：“是他透漏出了柳飞烟的事，并且说曾帮过主家解决一些怪事。当时我并不知道主家是谁，如今既查到是姚家，所以警方需要了解下当时情况。”

“原来如此。”

姚中和再次把粗烟放下，他这根烟抽了半天，似乎也没下去多少，还剩下大半根，好像怎么抽都抽不完似的：“确实找过他，但这件事并非我参与的，人也不是我找来的，我只是知道而已。”

“能否请姚老板详细说说？”

我虚心请教。“父亲二房西陈氏，曾在街上摊位买了一幅画像。不是什么名家画作，只是一幅人物画像，上面没有写画得是谁，只有一行诗句——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二姨娘只是看画中男子俊俏便买了回来。”

姚中和深吸口气，表情略显哀伤：“怪事儿就出在了这幅画上。”

姚中和称二房西陈氏为二姨娘，看样子姚家封建，按照古时排辈，不管二房三房，亦或者妾，生下的孩子，统统会管正房称娘。虽然姚中和为三子，应该不是正房所生，所以不能称自己娘为娘，而是以姨娘相称。“一副画作能出什么怪事儿？”

我好奇询问。“这事儿发生在四年前，画中男子显灵，迷惑了二姨娘。”

姚中和脱掉了西装外套，搭在椅子靠背上，直了直身子说：“父亲虽然将近八十，大房娘年级与其相近，也七十多了，但二姨娘刚五十出头。那幅画二姨娘不敢光明正大挂出来，而是每每夜深人静才敢拿出来欣赏，有日夜里，丫鬟见二姨娘房中有烛光，窗户上还有人影闪动，便寻思过去看看。丫鬟透过窗户，见二姨娘正翩翩起舞，诡异的是，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二姨娘边起舞，边看向对面，口中振振有词，似对话，那感觉就好像屋内并非二姨娘一人。从那后，二姨娘白天浑浑噩噩，晚上却醉酒当歌，这事儿渐渐便传到了父亲耳中。那夜父亲直接冲进了房，可二姨娘根本不理会父亲，依旧跟画中人嬉笑打闹。父亲走过去扯下画像，刚想撕掉，却被二姨娘一把抢了过来，表情狰狞地瞪着父亲。”

“因为这件事，才以为西陈氏着了魔障？”

我问。“二姨娘性格温顺，对父亲言听计从，那晚举动确实不正常。”

姚中和又拿起了粗烟，夹在手里：“整件事一捋，有丫鬟说最近几日经常能在宅院内听见猫头鹰叫，也有人说似乎看见了黄皮子乱窜，更有甚者说恍惚见看见了画中男子从画里走了出来……”听姚中和这样说，我马上就怀疑这可能是朱云道设下的圈套。之前孙肖汉说过，朱云道只要盯上某个大户人家，便会利用种种邪门歪道引对方上钩，而猫头鹰、黄皮子就是他惯用的招数。“后来你们就找到了这个朱云道？”

我明知故问道。“是有个佣人，那日去集市出门时撞到了朱云道，这个朱云道直接叫住了佣人，说了一些二姨娘的情况，说得非常准确。佣人约朱云道次日来，然后去跟我父亲说了这件事。次日我父亲便见了朱云道，见他所说症状都对，便请他来解决此事。”

姚中和想了想说：“朱云道在二姨娘房前设坛作法那天，我也回去了，真是邪门。”

从昨晚开始听了太多邪门事儿，此事我已经有些麻木了：“如何邪门？”

“其实原本我是不信这些的，以为父亲请来朱云道只是解心疑而已。求个安心嘛。可那场法事，的确颠覆了我认知。知道嘛，伴随着朱云道做法，我真看见画中男子被朱云道捉了出来。当时在场人都惊呆了，随后一桃木剑劈下去，画中男面目狰狞，随后便烟消云散了。”

姚中和使劲儿抽了两口烟，似乎想到当时场景仍心有余悸：“伴随着画中男烟消云散，三姨娘也清醒了过来，她都不知最近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独自饮酒、胡言乱语，跟画中男把酒言欢，这些她都不知。”

姚中和说时，我想起了上午在朱云道家时产生的幻觉，眉头微微皱起，心想，难道朱云道可以让现场不止一人产生幻觉，而是集体都能看见他想让看见的？要真这么大本事的话，那昨天命案发生时，他是完全有能力让阳德饭店一楼所有食客都产生相同幻觉。也许并没有人看见死者上楼。“这事儿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询问。“在我父亲八十大寿之前，当时为了表示感谢，父亲给朱云道包了个大红包，好像大寿时，也邀请他来看戏了。”

姚中和想了想，然后确定地说：“没错，是在大寿时我见到的朱云道。”

“也是因为这次事，所以后来柳飞烟在饭店内猝死后，你才会让郎掌柜去找朱云道帮忙？”

我继续问。“差不多吧，我心里觉得朱云道有些真本事。起初郎掌柜并没有跟我汇报饭店闹鬼的事儿，后来是出了人命，他才来找我。我便把朱云道介绍给了他，让他去找。”

姚中和看向我说：“后来这件事不也被朱云道解决了么。”

“看来现在姚老板对朱云道的能力深信不疑。”

我也直视着姚中和的眼睛。“我只信自己亲眼见到的。”

姚中和深吸口气说：“朱云道设坛作法，我的确见到了鬼魂从画像里出来。郎掌柜以及店内伙计，也的确听见饭店内柳飞烟夜夜吟唱。摆在眼前的事儿，由不得不信。”

现在看柳飞烟、施心杰、包括柯玉年、李婴儿都跟朱云道扯不上任何的关系，不过却有交集。这个交集就是姚中和父亲举办的那场八十大寿。柳飞烟在参加完八十大寿后，让姚中和帮忙将施心杰从家中调来了饭店；李婴儿在这之后自杀，随后柳飞烟猝死，施心杰也未能活命。这一切的发生是否与朱云道有关？暂时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