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等梁悠悠，走出房间后快步离开院子，来到自行车旁后，这才手扶着车把大口大口呼吸着。梁悠悠追出来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站在我旁边询问“关警官，你到底哪儿不舒服，用不用去医院？”

额头上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我抬起胳膊擦了下，然后重新直起身。外面吹着的微风让我稍稍好受了些，于是对梁悠悠说道：“放心，没事的。”

然后朝院里看去。朱云道并没有出来，他的房子歪歪扭扭地矗立在天地间，周身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我弯腰给自行车开锁，然后推着车朝前走了一段路，这才停下来看向梁悠悠询问：“刚才……我怎么了？”

“谁知道你这是怎么了？”

梁悠悠一脸茫然看着我说：“我就见朱云道说完话后，你就愣神了，所以伸手拍了你一下肩膀，寻思提醒你下，结果你身体就朝一侧倒去，还好被我直接扶住了，才没摔下凳子。”

可以确认的是，同样在房间里，梁悠悠就站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却完全没有我刚才的感受，也没有那种压抑。我有些茫然，继续询问：“那你走进屋里时，有没有闻到一股酸腐味儿？就好像什么饭菜坏掉了发出来的。”

“有闻到，不过不是酸腐味儿吧？我闻着像是腥，膻味儿，就像是养着什么动物从动物身上散发出来的。”

梁悠悠说完摇了摇头：“我知道羊身上会散发出膻味儿，他不会在屋里养了只羊吧？”

朱云道屋里，并没有养羊，也没见养任何动物。我挑了下眉，心想，不仅梁悠悠跟我感受不同，就连闻到的味道也相差甚远。这到底咋回事？难道这朱云道真会啥邪术不成？我想了想后将自行车立在一旁，又拿出本子翻开查看昨晚对话记录，想在确认下。许是刚才在屋里头脑不清看错了，毕竟本子一直都在挎包里，而挎包从昨晚到现在，除了睡觉时拿下来过，其余时间都没离开我身上。然后翻到那页时，我还是傻眼了，跟在屋里看见的内容一模一样，只有朱云道对死者进入饭店时的描述，却没有他说死者被鬼魂附身的描述。本子里记录的内容不可能被篡改，因为的确是我的笔迹。难道真如朱云道所说，是我记错了不成？想要证实是否记错并不难，只要问当时审讯的组长秦浩就行，朱云道的那段描述，如果我听见了，组长肯定也听见了。我拔开笔帽，记下来提醒自己回警局开会时要询问询问。再次将本子跟笔收起，放回挎包里。身旁梁悠悠询问：“你缓和过来了么？还进不进去询问这个朱云道了。”

“刚出来就返回去，不太好。”

我这样说了句，然后左右看了看，接着说：“你发现没，朱云道住这地方，左右邻居房子怎么都空着。”

院子杂草丛生，也未见搭晾什么衣物，房门也都锁着，一看就长时间没有打理过。“还真是，左右都隔了两三家才有人住。”

梁悠悠踮起脚观察了一下。在离我们差不多五十米的地方，院门口蹲坐着一位大爷抽着旱烟。“走，过去问问。”

我推着自行车，梁悠悠跟在我身旁，走过去后我开口询问：“大爷，问您个事儿，您这边几户人家怎么都没有人住啊？”

“早就没人住了，得十多年了。”

大爷吞云吐雾，仰头打量我一下，然后说：“搬走了，房子就空这儿了。”

“我看那几家房子都挺好的，就这么空着？”

我指了指说。“那没办法，跟房子比起来，人命不是更重要。”

大爷中气十足地说。“怎么还跟人命挂上钩了？”

我有些不解。“你俩不是这附近的吧？”

大爷抽了口旱烟，反问。“不是这附近居民。”

我答。“那就怪不得了。”

大爷伸脑袋朝朱云道方向看了眼，然后压低了些声音说：“这些没人住的房子，风水都不好，住进去的人，轻则病患缠身，重则丢了小命，邪乎的很啊。”

“不会这附近没人住的房子，都风水不好吧？”

梁悠悠忍不住问了句。“也有没发生啥事儿的，但看着邻居家老发生怪事，还要了人命，这不也心理犯嘀咕，手头没钱在置办房子的没办法，只能在这儿住着，剩下的都想招搬走了，宁可借钱。我隔壁这院儿，其实就没发生过啥事，不过他旁边那院，就出过人命。”

大爷刚将抽完的旱烟扔掉，就又拿出烟叶卷了根，边卷边说：“那家媳妇突然就疯了，硬生生拿菜刀砍掉了手臂，说什么有条蛇缠着她手臂。后来流了太多血，人就没了。跟你们说，这附近怪事儿可多了，三言两语说不完。”

“可是你们这不是住个能驱邪捉鬼的朱云道嘛？”

我借着话题，引出了自己想问的。“发生怪事儿时，他还没搬过来住呢。”

大爷眉头紧锁想了想，然后说：“不过他好像就是发生怪事的时候搬过来的，这些空房子最初住户搬走后是打算卖掉的，可是换人来住，怪事儿依旧发生，所以只能就这么空着。应该是八年前，来了个朱云道，周围邻居也都劝说他不要在这儿住，可他却说自己就是跟鬼打交道的，不怕这些东西。当时这些住户，听说他是干这个的，纷纷都找他让帮忙解决，他说这些出事房子，是一大片乱坟岗，孤魂野鬼不计其数，他能驱一个，却驱不了一百个。没那么大本事。那些住户后来还说，反正房子空着，他相中哪，就可以住哪，也不收他房租。最后他选了个最破的屋子，就这么一直住着呢。”

我还以为闹怪事是朱云道住在这的时候，可现在听来，却是在那之后他才搬过来：“所以这些空房子，都是在朱云道来之前搬走的？”

“也不全是，多数吧，有几户是近几年搬走的。你们年轻人，现在跟你们说这些肯定不信。”

大爷把卷好的烟划了跟火柴点燃，吸了口说：“当年有几户人家，见人家朱云道搬过来也没啥事，陆陆续续搬了回来，猜怎么着，他们真见到无数鬼魅在夜晚出来在哪附近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