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对了，开始他还狡辩来着。”

孙肖汉回答说道：“但当我们说已经发现了地窖，打捞出了里面的尸骨后，他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就承认了。”

“他怎么说的，说林荫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我紧皱眉头。“的确如此，桂花他是趁着林荫出去喂狗时，直接启动了开关。等林荫回来后，他说桂花已经离开了。”

组长秦浩从兜里拿出烟卷，用火柴点燃后说道：“其他女孩也都如此，都是林荫在厨房或者后院忙活时，店里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他才动的手。”

“看来他俩已经串过供了。”

细节方面王清所说跟林荫完全没有出入，若不是事实，可见俩人私底下早就想好了说辞。“对于林鹤春，他又怎么说？”

董莉询问。“说是自己为林荫鸣不平，在没有取得林荫同意情况下，私自做主。那晚他先将林荫以看戏为名骗出家中，又对林鹤春谎称林荫摔了一跤。他知道林鹤春还是对自己这个姐姐有感情的，不出所料，听见此时后林鹤春就赶紧跑回了家中。王清也跟在身后，俩人到家后没见林荫，最后是王清来到井边儿朝里看了看，大喊了句‘糟了，林荫掉井里了’。听见这话，林鹤春脸色一变，直接跑到井边儿朝下张望，这时王清抬起他双腿，将他推下了井。”

孙肖汉解释。“细节方面两个人口供都能够对的上，可是林荫也的确一直都在撒谎。”

董莉听完后沉思了片刻，然后说：“林荫很善于说谎，这就是我叫停了审讯的原因，一是想听听王清这边怎么说的。二是我们需要想个对策，我是认为这个案子，如果王清完全瞒着林荫的情况下，根本不太现实。”

“的确如此，地窖就在前厅，地窖开关踩下去，触发开关后，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也是有声音的。最起码我认为在厨房应该能够听到。况且夫妻俩天天在一起，王清又是什么时间处理尸体的呢？剔掉人肉可是很耗费时间的。”

我说完后看向组长：“关于这点，王清有解释么？”

“有解释，道也说得通。”

组长秦浩吐了口烟说：“王清说林荫睡觉很沉，而且从不起夜，趁着她睡觉时，王清下入地窖开始处理尸体。他会赶在林荫起床前出来，收拾好一切，关上地窖口。对了，关键的是，王清说林荫根本不知道地窖存在，她一直以为地窖已经填平了。四五年前那次装修，是王清负责的，林荫没参与。”

“的确合情合理呢。”

一直没说话的周函昀轻声细语地说道：“不过林荫常年调馅做包子，对肉敏感程度肯定比普通人要高很多吧？咋可能认不出摆在眼前的是什么肉。刚才猪肉贩子也说了，包子铺内对猪肉规格很高。”

“选肉，跟谁订肉，剁肉馅都是王清负责的，他先把人肉剁碎，跟猪肉混合，调馅是由林荫。”

孙肖汉回答。“对肉敏感度高的情况下，即使是不睁眼看，仅仅闻闻，也应该能闻出个所以然，何况她还有个调馅，包馅过程。”

董莉说完，又询问孙肖汉：“孙哥，王清有说为什么要用人肉做陷了吗？原因是什么？”

“原因很简单。”

孙肖汉从兜里拿出念珠握在手里，直了直身说：“因为没钱。林荫接手包子铺后，包子味道上始终都无法达到他爹效果，原因就是他爹死得突然，秘方从来都是口口相传，所以林荫并没有得到秘方。虽然她努力尝试，可是客流量还是肉眼可见的每天减少，每天剩下的包子都免费捐赠给了乞丐、吃不上饭的穷苦人家。入不敷出，加上肉价每天上涨。本来王清有意取消掉肉包，只做菜包，可林荫不同意，她说现在本来就已经快失去了林妙堂味道，要是连店内主打的肉包也取消，那不如干脆关了店铺，保留住林妙堂最后的一点儿尊严。”

“所以王清打起了歪主意？”

我问。“关家坟。”

组长秦浩咳嗽两声说道：“按照时间上来推算，李石兄弟刚在关家坟犯案离开时，消息就已经传到了王清这边。据他说，自己有个老乡，也是邻居来北都探亲，偶然间碰见了王清，俩人就聊起了这件事。虽是闲聊，不过王清上心了。紧接着他跟林荫说现在店铺生意不好，他想重新装修一下包子铺，没准能改改运。林荫同意了，正是那时他给地窖装了机关。”

“如果不是林荫对狼狗事情撒了谎的话，让我们觉得她似乎一直都没有说实话。但从王清所说，一切都合情合理。跟李石兄弟一样，恐怕是林荫夫妇也是想保住一人，保住林荫，就保住了林妙堂包子铺，所以牺牲的只能是王清。”

我站起身走想窗户，朝外看了看。外面天已经黑了：“王清说的是实话，但也只是部分事实，而另一部分对林荫不利的事实，被他剔除掉了。”

“想要剔除干净，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董莉说道。“很有可能这俩人只是预测到隐瞒不住了，所以提前把整件事给合理化了。”

组长秦浩弹了下烟灰说：“俩人所说的，很可能都不是实话。如果林荫善于撒谎的话，那王清所说的，也值得推敲。”

“前有李玉专研菜色成魔，李石为支持弟弟而杀人；后有林荫专研肉包子入魔，王清为包子铺能继续开下去而杀人。”

孙肖汉在一旁闭着眼睛叹了口气说：“只是这夫妻俩相对于李石兄弟，更难以对付。”

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时房门被打开，程亮走了进来。他摘下戴着的眼睛，整理了下西装说：“打捞回来的所有尸骨都没有拼凑完整，不过可以确认，最起码有十具，且全部是女性。”

“找到桂花骨骸了么？”

我询问。“时间太短，暂时无法确认，”程亮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一边叠手帕一边说：“我可以确认昨晚你在火盆里找出的衣服碎片是属于某个死者的，包括那个衣服扣。他们是想烧掉衣服毁尸灭迹，但毁尸灭迹不是应该先处理了尸骨嘛。”